陳天君不是觀音菩薩,站在雲頭拿著楊柳枝往地上一掃,然後就天降甘霖,百病全消。
雖然大家都希望有這麼個神仙。
人在進行幻想的時候,是不考慮邏輯問題的。
比如說絕世美女對我死心塌地,任我予取予求啊。
億萬富翁突然收養我,然後留下遺產自己駕鶴西遊啊。
自己在腦子裡想一想是不犯法的。
但你要是沒睡醒,把這種幻想當真那就不合適了。
自己主動做好事,叫聖母。
自己站著指揮別人去做好事,叫做聖母婊。
說起來在香江防疫這方面,陳天君確實是可以做一些事,而且也願意做一些事的。
但是不能跟楊家扯上關係。
別問為什麼,但凡熟悉楊家的人,都不屑於跟你解釋。
她也不需要去維護那個本來就不屬於她的道場。
你求我辦事我就得答應?你給我燒香我就得罩你?沒有這個道理吧!就連出家的和尚,都得在腦袋上面印幾個香疤,不吃肉不殺生,天天唸經,大家才會把你當成是佛門弟子。
到我這兒你說兩句場面話,燒兩根便宜香,就想把事辦了?親爹媽都未必這麼愛你。
陳天君不接受道德綁架。
而且在這件事上她也是有話說的。
疫病為什麼一直反覆,怎麼也壓不下去?病毒突變確實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
可衛生公署有沒有把該做的工作做到位?下水道堵塞,一到下雨天街上屎尿橫流,老鼠遍地爬,有沒有人管?政府高價懸賞滅鼠,那些跑到粵州低價收購老鼠尾巴過來領賞的奸商和賤人有沒有被處理?
那些開藥堂開棺材鋪的老闆,又是怎麼一個想法?這麼多問題都還沒有解決,現在你們就想找個觀音菩薩搞定一切?對不起,我不是。
陳天君雖然沒有向大家解釋這些事情,但在座的幾位弟子哪一個不是心思玲瓏之輩(暫時不考慮莊小蝶),大家其實都懂。
李沐沐掌握的情報更多一些。
在湮滅這件事上,因為涉及到的時空和因果太過於複雜,以她的神通根本看不清楚因果線的來龍去脈。
但疫病爆發這件事的因果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歸根結底其實就兩個方面。
其一是鷹國人的不作為。
大家都知道鷹國人守不住香江,鷹國人自己也知道,那還費什麼力氣。
而且大家之所以都願意來香江做買賣,不就是因為這地方缺少監管麼。
你總不能指望那些大鼻子鬼佬在稅收的問題上放任自流,然後在公共衛生方面又嚴守律法……那他們就不是什麼鬼佬了,都應該改名叫耶穌。
其二則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莊小蝶她爸媽為了治病加入的那個非法地下教團,背後是一個吸血鬼的隱秘結社,他們為了吸收信徒,也在暗中對這場疫病推波助瀾。
他們這個教團的名字,叫做聖盃教。
嗯,老朋友了。
這天早上李沐沐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來到頂樓餐廳吃早點喝咖啡。
順帶著欣賞一下海景。
結果就看到幾艘破破爛爛的,跟加勒比海盜裡面電影道具差不多的那種三桅木製大帆船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岸邊衝了過來。
然後那些身上披掛著笨重金屬戰甲,背後噗噗冒黑煙的傢伙,就揮舞著手中的武士刀和十文字槍從甲板上跳了下來,迅速佔領碼頭,開始燒殺搶掠。
李沐沐大腦宕機了足足十秒鐘,然後一口黑咖啡噴了出去。
臥槽這不是黑雲大鎧嗎?
這東西根據製造出來的等級不同,也叫做鬼武者黑雲大鎧,或者黑雲浪人大鎧。
所謂黑雲,就是背後噴黑煙的意思。
用比較科學的說法,這叫不完全燃燒現象。
這玩意在歷史上赫赫有名,最初是尼德蘭人把蒸汽引擎的技術傳到扶桑,然後扶桑的和尚製造出黑雲大鎧,出售給當時各地的大名。
後來某些大名派遣武士假扮海盜侵襲沿海州府,這種機甲技術也隨之流入明國境內,經過墨家大匠的精心改造之後,成為後來的天機神甲。
所以說……
特這麼不是倭寇嗎?李沐沐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左右,確定自己沒有穿越到過去的時間點上,又或者說在未來的某一天,香江舉辦漫展……
再三確認排除掉了cosplay愛好者惡作劇的可能性之後,李沐沐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
媽耶~這回不是她穿越了,而是一群三四百年前的老東西穿越到香江來了!
倭寇的成分說起來其實是很複雜的,有些地攤文學作品甚至會給你科普,說這裡麵包含了國仇家恨啊,內外勾結啊,指鹿為馬啊,出賣鉤子啊……
但現在不是上歷史課的時候。
倭寇就是倭寇,他們就是奔著燒殺搶掠而來的。
徐長歌一聲不吭,拎起刀起身下樓。
身為萬化御主座下第一神巫女,她對於這些倭寇沒有絲毫的同情。
讓他們多活一秒鐘,都是對歸化民的不負責任。
至於說他們是怎麼來的,是時空潮汐的震盪,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都不重要了。
這裡有徐長歌,你們來錯了地方。
楊蟬一臉凝重表情走過來,朝著餐廳裡驚慌失措的客人們拱了拱手說道:“諸位不必驚慌,酒店中有高手坐鎮,不管這些人是幹什麼的,都不可能衝進來。我們香江大酒店向諸位承諾,一定保證大家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你說得輕巧!”
他這番話顯然還無法完全安撫住驚慌的客人,當即便有人提出質疑:“我都看到他們船上那些火炮了,他們要是開炮怎麼辦?”
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面轟地一聲。
人家真的開炮了。
只是不知道在打哪裡。
鷹國人在這裡派駐的部隊戰鬥力約等於0.還是那句話,你搞那麼高的戰鬥力,老爺們做生意不輕鬆的。
楊蟬趕緊說道:“我給各位安排背面的房間,這樣就不用擔心被炮火波及了。”
這也就是自家的產業,他才不得不如此上心。
換別人家的酒店旅館,都這個時候了,誰還管客人死不死啊。你交安保費了嗎,我就替你操這份心?等安排好那些普通客人,楊蟬轉回過身來,看了看依舊坐在餐廳裡細嚼慢嚥的幾位蓬萊弟子,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走到尹南面前,小聲說道:“尹兄,我知道你藝高人膽大。有件私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勞煩你出手。”尹南笑道:“出門在外都是朋友,楊兄何必這麼客氣,有話不妨直說,能幫得上忙的我肯定會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