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不怪國公爺臉皮薄,要怪就怪裴五姑娘太會了。那撩人的小話不僅一套一套的,還說的分外順理成章。
無涯輕咳一聲,提醒道:“國公爺,您是不是忘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榮妄神色一凜,正色道:“查慶平侯世子妻妹之死,還有那個瘸了條腿的書生。”
“近來,慶平侯府楊家,蹦躂的實在太歡快了些。”
無涯扶額,無奈道:“此事,屬下和無花會一一查的明白。”
“屬下說的是,裴五姑娘那個既不聞其名,更不知其人的未婚夫婿,指不定哪日便有人登永寧侯府的門提親,求娶裴五姑娘了。”
先是義女,又是盟友,這個家沒有他,遲早得散了!
榮妄蹙眉:“小爺已經吩咐了無花差人去查裴五姑娘的過往。”
“不過話說回來,這婚約一事成或不成,終究只有裴五她自己能做決定,你急什麼?”
無涯:算他皇帝不急太監急!
榮妄指尖輕叩腰間的玉帶,滿面笑容:“走,去給慶平侯府添麻煩去。”
車輪碾過青石板,馬車徐徐向前,離開了後巷。
……
聽梧院。
素華一見裴桑枝的身影,便步履匆匆的迎了上去,低聲道:“侯爺院裡的婢女奉命前來尋姑娘,被奴婢先應付了過去。”
裴桑枝神色自若,不疾不徐地問道:“他是如何發落莊氏與裴臨允的?”
素華將嗓音壓的更低:“侯爺以染風寒需臥床靜養為由禁了夫人的足,並要求夫人在禁足期間,每日抄《女則》《女誡》,倒是抬舉了周姨娘,讓她幫著姑娘掌家理事。”
“至於三公子……”
“侯爺責令三公子跪在聽梧院外負荊請罪,三公子抗命不從,當眾跟侯爺嗆聲,說侯爺是昏了頭,侯爺被激的大怒,又動了鞭子,說既執迷不悟,不如直接打死了去,省的害人害己。”
“世子爺為護著三公子,竟生生替弟弟捱了侯爺好幾鞭子,最後一鞭子抽在了世子爺耳後,直接見了血,侯爺見狀,方才收了手。”
裴桑枝眼尾微挑,眉目冷漠,嗤笑一聲:“不愧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就是兄弟情深,讓人羨慕不得啊。”
素華敏銳地察覺到裴桑枝話音中透出的寒意,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置一詞。
“素華,府裡要重排齒序了,大公子是賑災而犧牲的裴驚鶴,不再是世子爺,依次往後推,你日後仔細著些,莫要喚錯了,失了禮數。裴桑枝幽幽道。
素華驚訝之餘,又忍不住心生佩服。
幸虧,她沒有吊死在夫人那棵歪脖子樹上。
“奴婢明白了。”素華恭恭敬敬道,“姑娘可要去見侯爺?”
裴桑枝輕輕搖頭:“不急。”
仰首望向頭頂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目光似是能穿過院牆的桎梏,落在更遠的地方,聲音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冬日裡種下的桑枝,不知來年能否抽枝展葉,長成亭亭如蓋的桑樹。”
總要試試的,不是嗎?
榮妄送給她的這截兒桑樹枝,冬芽飽滿,會成活的!
裴桑枝眸中那抹飄搖的悵惘如薄霧散去,轉而凝成一片凜冽的決然。
如果能成活,能春日繁茂,那她就……
就想方設法折下榮妄這根鑲金嵌玉又發著光的高枝!
榮妄太好了,好到讓她滋生了獨佔欲,妄想這道光獨照她!
呵,她可真卑劣啊。
裴桑枝心想,這算不算是恩將仇報呢。
是的話,就讓她死了之後再下十八層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