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萬安,請隨老奴來。”
李德安躬身相迎,引著榮妄跨過朱漆門檻。
榮妄難得的乖順,嗓音溫和:“德安公公這般折煞晚輩了。”
眼尾掃過被風吹的呼呼作響枯枝丫,又看過李德安凍的通紅的指尖,繼續道:“時值寒冬,德安公公無需在殿外久候。”
隨後,又半是親暱半是搞怪著開玩笑:“不過,明年開春後,還是要勞煩德安公公的。”
李德安輕甩拂塵,笑的慈眉善目:“不礙事的。”
餘光瞥到榮妄那舒展明媚的眉眼,宛若春冰乍破,暗忖著,國公爺心情不錯,興許陛下的打算能得償所願。
萬一呢。
陛下終歸是一片好意。
榮妄心下一咯噔,這笑容有貓膩。
迅速停下腳步,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狀似無意道:“德安公公,陛下今日不止召見了我吧?”
李德安笑而不語。
榮妄驀地轉身:“小爺突然想起……”
“明熙!”華宜殿深處傳出一道威嚴天成的聲音。
榮妄嘴角噙著的笑容一僵,無奈嘆息,認命的朝殿裡走去。
早知如此,出門前就應該讓無花算一卦。
淵渟嶽峙的元和帝端坐在紫檀御案前,不怒自威,執筆在奏疏上落下批覆後,將硃砂筆擱在碧玉雕龍紋筆山上,抬眼看向榮妄。
“朕若不下口諭傳召你,你便想不起進宮來看看朕了?”
榮妄目不斜視,沒有看一眼御案旁垂首點香的六公主謝寧華,淡聲道:“陛下。”
元和帝:“喚朕表叔父。”
榮妄也不扭捏作態,怪模怪樣的作揖請罪,嬉皮笑臉地開口:“表叔父,侄兒這些時日貪玩了些,便有些忘形了。”
元和帝挑挑眉:“貪玩兒?”
“真當朕不知你是去摻和永寧侯府的家事了。”
元和帝對榮妄向來硬不起心腸來,把能給的榮寵都給了。
榮妄理直氣壯,一派坦坦蕩蕩,不見半分心虛:“表叔父,侄兒就是見不得永寧侯好。”
元和帝嘆息一聲,眉宇間盡是無奈和縱容:“人言可畏啊。他終究是驚鶴的生父,若你做得太過,只怕朝野上下又要掀起一片罵聲了。”
“言官們睜眼瞧著,朕就是想護,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榮妄脫口而出:“罵便罵了,我又不怕人碎嘴。”
“大不了,我私底下尋機會罵回去,若他們變本加厲,我就去朝著他們的小崽子招呼招呼。”
在元和帝面前,榮妄我行我素,沒有遮掩他的狂妄不羈。
“你啊!”元和帝注視了榮妄片刻,終是笑著搖搖頭:“罷了,朕在世一日,就會一日護著你。”
“朕看了徐長瀾給老夫人請平安脈的脈案,她老人家身體可還好?”
榮妄:“就是有些淺眠覺少,按長瀾留下的安神方子抓藥後,已經大有改善。”
元和帝:“那就好。”
旋即,覷了眼身側的六公主謝寧華,話鋒一轉,帶著幾分促狹之意,打趣道“寧華,見了你明熙表兄,怎的這般生分,連問好都忘了。”
“方才不是還央求朕,說要邀他同去獸園,瞧瞧新進貢的那批異獸嗎?”
撮合意味濃的,榮妄想忽略都忽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