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
這到底是什麼要命的違揹人倫的畫面啊!
永寧侯眼前一陣陣發黑。
裴春草被雷霆般的怒吼驚得渾身一顫,手中的白玉藥瓶“啪”地滾落在地,碎成數片。
“父……”
“父親。”
裴臨允手忙腳亂地攏緊衣衫,指尖微微發顫,聲音裡帶著幾分慌亂:“父親明鑑,明珠她只是在為孩兒上藥......”
裴謹澄眸中泛著的柔情,霎時如潮水般退去,眼底只餘一片恐懼。
永寧侯深吸一口氣,抬手便是一記凌厲的耳光,三張驚愕的面容如出一轍,接連在清脆的掌聲中偏轉。
“說,錯在何處!”
永寧侯一把拽過身旁的檀木圈椅,大刀金馬地坐下,手指不住摩挲著那根烏黑髮亮的軟鞭,鞭梢在青石地面上劃出細微的聲響。
裴謹澄三人齊齊整整地跪在他膝前。
“春草,你先說。”
裴明珠哭得梨花帶雨,平日裡白淨如玉的小臉此刻漲得通紅,嘴唇幾度開合,卻始終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永寧侯的心沉了又沉。
從前他未曾察覺,如今兩相對比,方驚覺這金尊玉貴嬌養出來的掌上明珠,怎就淨沾染了勾欄瓦舍裡那些以色事人、倚弱賣嬌的下作手段。
這般矯揉造作的做派,縱然能一時討得郎君歡心,卻終究難入世家女眷的法眼。
光靠這等淺薄手段,只怕連高門大戶的門檻都邁不過去,遑論擔得起宗婦之責,執掌中饋、統率內帷了。
美則美矣,卻上不得檯面。
可,明珠的規矩禮儀,是李尚儀親自教的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如今倒成了鋸嘴葫蘆?”
“在你兄長們跟前搬唇遞舌、挑唆生事時,怎就那般伶牙俐齒!”
永寧侯徹底不給裴明珠留臉了。
裴臨允見裴明珠受辱,心中憤懣難平,脫口而出道:“父親!明珠素來溫婉,何錯之有!”
永寧侯懶得與裴臨允多費唇舌,當即俯身揚手,照著對方的面門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之所以容忍裴桑枝上躥下跳,一則因忌憚裴駙馬的權勢,二則亦是另有所圖。
但,這不意味著人人都可以效仿裴桑枝,在他面前不知天高地厚,肆意挑釁他的威嚴!
“臨允,為父在問春草。”
裴臨允梗著脖子,下頜線條繃得緊緊的,眼中分明寫著不服,可喉結滾動了幾下,終究沒敢再吐出半個字來。
永寧侯的視線再次落在裴明珠身上,聲音冷得滲人:“說!你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今日便收拾行囊滾出侯府,去江南找你那對親生爹孃去!”
“春草,你該清楚,本侯對你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人,最可悲的缺陷,莫過於既無價值可恃,又無依仗可憑。
裴明珠駭得魂飛魄散,額頭“咚咚“地撞擊地面,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急。
“父親,女兒知錯了,不該因一時糊塗與桑枝姐姐爭風吃醋,更不該妄圖獨佔爹孃和兄長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