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勢不如人,被人威逼恐嚇窩囊了一輩子了,這一世,若不能將大大小小的仇人都送下去,那她又何必重來!
裴駙馬一時躊躇,遲疑的指尖微顫。
這些年青燈古佛前的晨鐘暮鼓,早已將他的心磨得格外溫軟,不忍牽連無辜。
裴駙馬不發話,夜鴞和夜刃亦不敢妄動。
霜序與拾翠相視一瞬,齊齊福身行禮,異口同聲道:“姑娘且安心,餘下瑣事便交由奴婢們處置。”
她們二人一路過關斬將,力戰皇鏡司諸多女探子,最終脫穎而出,這才被國公爺慧眼識珠,特意挑選來侍奉姑娘。如今既入姑娘門下,自當以姑娘馬首是瞻,為姑娘排憂解難。
素華不甘落後:“奴婢望風。”
哪怕後來者又爭又搶,她也不能眼睜睜瞧著後來者居上。
裴駙馬眸光微動,眼底閃過一絲決然,“夜鴞、夜刃,你們一切聽從五姑娘吩咐。”
話音落下,便率先一步朝著明靈院外走去。
裴桑枝對著夜鴞、夜刃頷首示意後,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夜鴞低聲喃喃:“五姑娘有殿下之風。”
夜刃深以為然。
……
梅枝橫斜,掩映著青石小徑。
裴桑枝立在斑駁樹影間,聲音幽冷如深潭,虛虛實實刪刪減減道:“祖父,您以為這是裴謹澄頭一回生出這等毀人清白的惡毒心思麼?”
“我認祖歸宗那日後,他便處心積慮要為裴明珠掃清障礙。為保裴明珠喜樂無憂,曾指使他院中小廝深夜潛入我的院落爬上我的床,甚至還有旁的小廝替他望風。”
“若非蒼天垂憐,那夜我福至心靈前往佛堂抄經祈福,只怕今日站在您面前的,早就是個揹負著“人盡可夫”的蕩婦之名的裴桑枝了。”
“當然,也有可能,已經被用白綾絞死,屍骨扔去了亂葬崗做孤魂野鬼了。”
“我恨。”
“我就是恨。”
裴駙馬怔愣在原地,眼睛瞪的又大又圓,滿臉盡是不可置信。
喉頭滾動數次,半晌才從齒縫間擠出句話:“不如讓夜鴞將裴謹澄與裴春草的衣裳也一併剝了去。”
“還有,她算哪門子的明珠。”
裴桑枝眸中寒意漸斂,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笑意,溫聲道:“祖父待我這般慈愛,當真是世間少有的好人。”
是個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好人。
也是這世間罕有的幸運之人。
裴駙馬凝視著裴桑枝,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長輩的慈愛,又含著深深的憐憫:“這些年,你受苦了。裴謹澄也太不是東西了。”
沉吟片刻,鄭重道:“從今往後,就讓夜鴞和夜刃二人隨侍左右,護你周全。”
裴桑枝:喜獲身手不凡的猛將。
但,該裝模作樣推辭一番時,還是得推一推的。
“祖父疼愛孫女兒,可孫女兒哪能不懂事地搶您的人手呢。更何況,在孫女兒心中,祖父的安康周全,比什麼都緊要。”
裴駙馬聞言,不以為然地輕笑道:“本駙馬與公主殿下鶼鰈情深,琴瑟和鳴,殿下豈會只給本駙馬留下這麼點兒人手?”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哼,他可是殿下的心上人和大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