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自然是絕無可能的。
堂堂聖人宗門,氣運之類都是極好,不可能存在什麼凶宅之類的說法。
就算有,哪個阿飄敢在聖人宗門裡活動?
這不是耗子往貓窩裡鑽麼?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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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陳言已經站在了這處“水汽大溼氣重”的地方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那位器物堂的執事。
這麼說吧。
整個天魔陰陽合歡宗,是把一座大山攔腰砍斷。
上半截飛昇到半空,成為仙山內門。
下半截,則是現在的外門所在。
外門所在的地方,就是這座大山被砍斷的那個切面。
而這個水汽大溼氣重的地方,就在這個切面的西南最邊緣地方。
往外走幾步,就是懸崖峭壁。
而水汽溼氣大的緣故麼……
飛昇上半空的仙山內門,山上有飛流而下的瀑布,常年傾瀉不覺。
但那山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啊!那仙山上落下的瀑布,自然就成了半空落雨!
可巧,這瀑布,所在的方位,就在山峰的西南。
落下來,剛好就落在外門半山切面的這個西南邊緣。
陳言在這裡不過站了幾分鐘,就伸手抹了一把臉,手掌滿是水氣。
嗯,這個程度,你要說算下雨,倒也不至於,就感覺霧氣濛濛的。
就像那種春天的最小最小的那種綿密的細雨。你站在其中,站上一會兒,衣服都不會潮溼,但一摸頭髮,一手水。
而且,讓陳言面色有些無奈的是……
“這就是你說的,不是凶宅?”
“對啊師弟,我說了,不是凶宅!但……我沒說不是墓地啊。”
陳言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座小院。
以及……院落外,靠在懸崖邊上的,一排……
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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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執事,手裡拿出一塊玉雕的鑰匙,輕輕捅開了眼前小院的門鎖。
隨著鑰匙捅進去一轉,小院的上方,一團隱隱的光芒散去。陳言辨認出來,應該是某種禁制的法陣。
隨著陳言和執事兩人走進院子裡,陳言倒是心中稍微鬆了一下。
那種潮溼的落雨水氣的感覺,在邁步走入院子後就消失了,沒有那種綿密西域掃在臉上的感覺。
抬頭一看,院子的頭頂上,果然有一個呈現出圓弧散裝的氣幕,擋下了從頭頂仙山上落下的那個瀑布化作的細雨。
嗯,雨是沒了,但空氣了卻是還是很潮溼。
陳言嘆了口氣,就這地方,凡人在這裡住上倆月,就要得關節炎!
院子裡分東西兩廂。
陳言的房間在東側,一排房屋隔成三間。
陳言大體看了一眼,房間內倒是還算乾燥——但溼氣也不小。默默桌上,陰陰的感覺。
一間臥室,一間練功房,一間雜物間。
讓陳言意外的是,這雜物間裡居然有火爐,還有鐵砧。
“師弟你看,在這裡,煉丹還是煉器,都方便。”執事笑了笑:“而且這裡安靜,平日裡不會有人前來,每年只有固定的兩天,才會有人……”
“嗯,一個清明,一個七月半,是吧?”
陳言沒好氣道。
執事嘿嘿笑了笑。
陳言推開窗戶,指著西廂房道:“那邊呢?也是我的?”
“哦,那倒不是。”
執事眼神的有些古怪,從袖子裡翻出一個冊子翻看了一下,才道:“嗯,冊上記載的,西廂房住著一個守墓人,平日裡負責清掃墓地。是一個外門的老弟子,冊上寫的,已經在這裡住了六十多年。想來是那種外門弟子裡天賦最差,修行毫無前途,被分配來做這些事。”
“外門弟子,也會做雜役麼?”
“冊子上寫的,他是墓園管事,管事哈,不是雜役。”
陳言皺眉:“那,這裡除了這個管事外,還有雜役麼。”
“呃……”
好吧,懂了。
一個掛名管事,其實光桿司令的老登外門弟子。
這叫啥,這叫掛名財務總監,但整個財務部就他一人兒唄。
身份是外門弟子,乾的是雜役的活兒。
“那人我沒見過,不過看冊子上記錄,是外門品級最低的弟子——和你一樣,你倒也不用擔心他欺壓你。而且師弟,你這次剛立功,三等功勳已經報上去了,最多幾天後,你就會升上一品。
到時候,在這裡你的品級比他高的。”
眼看陳言神色淡淡的,執事笑道:“你其實不必太在意他的,那人平日裡不怎麼住這裡,聽說他喜歡滿山的到處亂逛,可能十天半月都未必回來一次。
這個院子就幾乎等於是你師弟獨享。”
陳言眯著眼睛想了想,點了點頭,從執事手裡接過那把玉鑰匙,拱手道:“如此,就謝過師兄了!”
執事點了點頭,也不喜歡在此停留,笑道:“師弟你安生在這裡住著,如果還需要什麼東西,可以去器物堂領取,不打緊的東西,你找我一句話的事兒,若是別的,你也可以去煉器堂裡請管事長老批條子,上我那兒取。”
陳言再次謝過,然後目送這個執事離開。
回頭看了看這個院落,陳言咧嘴笑了一下。
也還行吧,算是在天魔陰陽合歡宗,有個地兒了。
·
西廂房的那個守墓人的住處還安安靜靜的,陳言走過去看了看,房間裡倒是無人,窗戶上滿是水氣。
看著樣子,應該挺久日子不曾有人回來過。
也對,看守墓地,每年除了清明和七月半,應該真的沒啥事。
陳言走出院落,站在院門前。
這個地方的地勢,其實要比外門的大部分割槽域都要高一些。
雖然是橫砍出一座大山的橫切面,卻也不是純平的,而是帶點弧度,西南邊緣地帶,是整個外門地勢最高的地方。
嗯,大概當年用無上法力,橫砍出這座大山的那位大能……
他眼睛有點歪?
才會砍出一個斜面來?
不過讓陳言意外的是,站在院門口的這片高低,往下看去,可以用一個俯視的姿態盡覽絕大部分的外門區域!
器物堂,煉器堂,煉丹堂,靖安堂,藏經樓,練功場,外院,講堂……
一片片區域看過區。
忽然,陳言眼角一條。
他看見其中一片區域,霧氣繚繞,在諸多樓宇殿樓之中,彷彿點綴了一片白色的氤氳霧氣。
正是美人霞花妖所在的那個水塘!
在這裡遠眺,可以俯視看到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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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回到院中,院子裡倒是空空蕩蕩,沒什麼擺設。
不過牆角擺設的一排花盆,裡面的植物已經大多枯萎,甚至在水氣之下腐爛掉了。
偶爾有一兩盆還活著的,也是歪歪扭扭半死不活苟延殘喘的樣子。
陳言對域界的植物知道的不多——很多是在看過名字,但沒見過真物,所以放在面前他也不認得。
掃了一眼後,猜測大概是那個守墓人種的,只是不怎麼精心伺候,已經快團滅了。
他扭頭回到自己的東廂,去練功房看了一眼。
裡面沒有什麼輸送元氣的法陣——聖人宗門裡元氣本來就濃郁,倒也不需要元氣法陣的輸送。
不過地上的蒲團明顯已經爛掉了,陳言隨手撿起來扔到屋外,然後從儲物玉佩裡的那堆物資中,挑出一個靠枕來丟在了地上。
想了想,還是先鋪了條毯子。
回到臥室的房間,床是石頭的,青石板雕刻出來的。
這就很有個性!
這麼潮溼的地方,床是用石頭雕的,這就又冷又硬又潮。
估計住上幾個月,什麼風溼啊,內溼啊,腰間盤突出啊,就全出來了。
取出一個乳膠床墊鋪上去,兩床被褥蓋上去,軟和了。
陳言往上面一躺,心中吐了口氣。
開始思索自己的事情。
東海被抓,那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命數了——這個傢伙沒認出自己的聲音,應該不會把自己和美人霞花妖聯絡到一起。
那麼自己就其實沒啥可害怕的。
對於抓捕東海,陳言沒啥心理負擔——那個逼不是好人!
唯一可惜的是,抓捕東海後,東海的那個儲物裝備,也上繳了——那個東西自己沒辦法吞下來。
想起東海那個傢伙身上不少好東西啊!
光是替身傀儡,自己見過就兩個!還有他使用的那把靈劍,也不是凡品,居然能破開自己的金光訣。
可惜了……儲物裝備沒法不上交。
陳言在床上躺了會兒,心中把自己這些天在天魔陰陽合歡宗的經歷覆盤了一遍後,做下一個決定。
明日,就去靖安堂請示,若是顧家的人不打算在問話,自己就離開!
也該去南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