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馬的紡織廠確實很大,但也遠沒有他吹噓的十幾萬平那麼離譜。
羅恩估摸著最多一百畝,也就是六七萬平左右。
這樣才算合理,畢竟是孟買,哪來隨隨便便十多萬平的大塊地段。
紡織廠的條件比他想象的還要差,唯一的水泥磚瓦房就是作為門臉的辦公區。
那是一棟三層小樓,在馬路外就能看到。很多窗戶空洞洞的沒有玻璃,破舊的木門斜拉著,彷彿被扯斷翅膀的天使。
羅恩沒先上樓,而是在廠區轉悠了起來。一百畝地有大半都是閒置狀態,上面不是擺放了雜物,就是堆滿了垃圾。
整個紡織廠也沒有圍牆,跟合法貧民窟一樣都是鐵絲網。從痕跡上看,原本似乎有一層布充當阻隔。
只是現在那上面只剩下了碎布條,剩下的大概已經被貧民窟的人扯回去添磚加瓦。
圍牆裡面有三排廠房一間倉庫,雖然它們看起來規整,但所用的材料廉價。鐵皮屋頂已經生了鏽,膠合板也開始起皮。
一圈逛下來,羅恩只覺得頭大,這破地方也就只剩下地皮了。
“你在這裡工作過?”他問身邊的男子。
“當然,我天天在這兒,夏爾馬先生讓我看守這裡。”
“那車間裡還有什麼值得看的東西嗎?”
“被搬空了,機器、紡紗、布、木頭.所有能用的東西。”
“被誰搬空了?”羅恩問。
“夏爾馬先生賣了機器,工人拿了紡紗和布去抵薪,木頭被偷了。”
“你剛剛說你看守這裡?”
“是。”
“那裡面的東西?”
“不知道!”男子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帶我們去見夏爾馬吧。”羅恩轉身。
“先生你不進去看看?”那男子吃驚的問。
“不用,已經沒什麼值得看的了。”
夏爾馬就藏在附近的一處民居內,那是他很早就買下的房產,只是沒什麼人知道而已。
羅恩上門的時候,他確認再三,最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啟門。
當然最讓他放心的是維諾德沒跟著來,阿南德這個矮冬瓜怎麼看都讓人更放心。
屋裡就他和另一個僕人,這地方是臨時居所,他家人早離開了孟買。
“怎麼樣?我的紡織廠是不是讓你大吃一驚?”夏爾馬這次很熱情。
“確實大吃一驚,那破地方比我想的還爛!十幾萬平?機器裝置?廠房?你告訴它們在哪?”
“出了點意外,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怎麼說?”羅恩靜靜的看他表演。
“工人把倉庫的東西瓜分一空,他們以後就不會來找麻煩。那就是他們的薪資,我們兩清了!”
夏爾馬的表情很得意,這對他來說相當於甩去了一個大麻煩。他很瞭解那些工人,他們撬開倉庫的鎖,就已經是做出的最出格的事。
感謝甘地,他為印度帶來了非暴力不合作的理念。印度人民即使遭受再大的苦難也不會反抗,他們只會默默忍受,並堅信今世受到的苦,會在來世得到補償。
瞧,他賴了工人半年的薪資,那又怎麼樣?最後失去的僅僅是一倉庫毫無價值的廉價布。
“工人本就和我沒什麼關係,但你說的那些籌碼,大打折扣!1000萬盧比,這是我的最新出價!”
“你不能這樣,蘇爾先生!”夏爾馬急道,“我們說好的,我甚至拒絕了其他買家!”
“你的紡織廠很糟糕,我的出價也很有誠意。沒有其他買家了,我調查過,我有朋友在報社。”
羅恩一句話堵的夏爾馬語塞,這是實話。哪有什麼其他買家,最近這一帶被那個什麼伊麗莎白夫人搞得烏煙瘴氣。
以前對紡織廠表露過興趣的人都被警告了一番,現在敢來找他談這筆交易的,只有眼前這個愣頭青。
夏爾馬極度痛苦的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狠狠的擺擺頭,“好!但是我要現金!”羅恩雖然殺價厲害,但再怎麼樣也好過黑幫開價的500萬盧比,那才是真正的骨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