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嘈雜,不止有音樂聲,還有人們相互交談的討論聲。
羅恩他們所在的這一個小小角落,偶有人投過來探究的目光,但沒人上前打擾。
“你聽說過伊麗莎白夫人嗎?”哈德汗也啜了一口紅茶。
“我只知道她剛來孟買不久,似乎打算做紅燈區的生意。”
“你的訊息很靈通,”哈德汗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有點過時。”
“怎麼說?”羅恩好奇的問道。
“那只是表象,伊麗莎白並不是毫無根基之人。她很有勢力,也認識很多有勢力的大人物。”
“所以她對夏爾馬的紡織廠志在必得?”
“對伊麗莎白而言,沒有什麼東西是必須的,區別只在於她看不看的上。”
一名年邁的男子走過來坐在哈德汗的腳邊,他穿著樸素的棉襯衫和寬鬆薄長褲。他臉上的皺紋很深,身子瘦削駝背,顯然很窮。
兩人停下交談,靜靜打量這個男子用他粗糙的雙手磨碎菸葉和麻草。幾分鐘後,他遞了一支水煙給哈德汗,並拿起火柴替哈德汗點著。
“這是歐瑪爾,全孟買最會做水煙筒的人。”哈德汗眯著眼睛吞吐。
那個叫歐瑪爾的人咧嘴而笑,露出無牙的嘴,陶醉在讚美裡。他把水煙遞給羅恩,帶著挑剔的眼神,準備打量他的技術和肺活量。
但羅恩拒絕了,孟買遍地麻草,他始終堅持這一點。歐瑪爾有些不滿,他把剩下的水煙一口氣吸掉,吸的很用力,薄薄的胸膛脹的像要炸開。
等他收拾完水煙筒的殘餘的白灰,他才朝哈德汗點點頭離開,全程看都不看羅恩。
“你錯過了全孟買最棒的水煙筒,”哈德汗大笑,“歐瑪爾還掌管班德拉區的煙館生意。”
羅恩聳聳肩,他不在乎。只是沒想到,剛剛那個看起來很像窮人的歐瑪爾,竟然也是某個區域的小頭目。
“昨天伊麗莎白出手,是想給你個教訓,她在警告你。”哈德汗終於回到了正題上。
“我猜也是,阿南德告訴我了。她真的打算在那鬼地方建‘皇宮’?”羅恩皺眉。
“皇宮?不,皇宮已經建好了。伊麗莎白買下了一棟曾經的商場,就在班德拉區,離這三個街道之外。”
“什麼?”羅恩很吃驚,“那昨天的事又是為什麼?那個紡織廠,她完全不需要?”
“波斯有句俗語,有時獅子得吼吼,只為讓馬兒想起恐懼。你明白嗎,羅恩?”
羅恩明白,他就是那個馬兒。他敢無視伊麗莎白放出的風聲去接觸夏爾馬,在那一刻他就成了伊麗莎白眼中的馬兒。
“那個紡織廠”羅恩頓了頓,表情認真,“我很想要。”
“我看出來了,在你去北邊的時候,強尼就跟我說了這件事。”
強尼就坐在他們的身邊,兩人交談的過程中,他一直很安靜。這時候被哈德汗點名,他也不過是朝羅恩笑笑,那是種很友善親切的笑。
他把羅恩當作朋友,遠超過一般朋友之間的熟絡。當了解到羅恩踏足另一個黑幫地盤的時候,他就找過哈德汗。
在孟買,這種冒失的舉動,有時候會引發火拼。好在羅恩並不是哈德汗的人,他是一個商人,這是很好的保護色。
黑幫之間會彼此排斥,但對待商人大多非常友善。因為商人可以為他們提供經費,可以是好處費,或者賄賂什麼的,總之那意味著錢。
伊麗莎白沒有直接收拾羅恩,而只是讓人教訓一頓,也是因為這點。她不能讓其他商人感到恐懼,那不利於幫派的“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