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新被蜂擁而來的亂棍打蒙了,對面一言不合就出手,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怎麼說自己這邊也有兩三百人,如果奮起反擊的話,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事實是見到上千口人衝過來,蘭巴達村民瞬間潰散,只有少數幾人圍在米新身邊反抗。
米新氣得大叫,但接連幾個悶棍,把他打趴在地。
身穿制服的達比雅提打的最兇、最狠,明明他是年紀最小的那一個。
達比雅提長著一張娃娃臉,他也確實還未成年,不過卻是莫漢幾個同鄉中工作經驗最豐富的那個。
他曾經在旁遮普地區盧迪亞納的一家紗廠裡工作過一年,在阿魯那恰爾邦東北部的一個縣當過木匠,還在家鄉德瑪吉做過一年的修路工人。
他甚至去過克伸米爾地區,在那裡做過小型汽車維修店的機械工。
在做過的所有工作中,他最喜歡當木匠了。
如果能自由追尋自己夢想的話,他很想在自己的村子裡定居下來,然後開一間傢俱店。
“他是個心靈手巧的男人,”莫漢之前介紹說,“但是村裡不會有人買得起傢俱。可能好幾年才會買一次。”
達比雅提樂觀的態度,掩飾了讓他背井離鄉四處工作的家庭背景。
“他的生活很有些慘。”幾天前莫漢曾這樣向德瓦拉姆介紹。
接著他便開始講述達比雅提的故事,而後者則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補充一些細節。
達比雅提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去世了。父親是技工,死於癌症,母親死於他所說的“發燒”。
達比有三個兄弟和一個妹妹,他的大哥前幾年喝農藥死了。
“我那個哥哥是個養雞戶,”達比說道,“但是他養的雞都患病死掉了。他賠得一乾二淨,覺得生活失去了意義,所以就喝農藥自殺了。”
在大哥喝農藥自殺之後,達比和其餘的兄弟姐妹就離開了自己的村莊。
他們搬到了莫漢所在的村子,在那裡達比的二哥和弟弟在一家農場打工。
幾年後,他倆攢了錢,買了一小塊土地,但是種地的收入實在是太少了。
他們種的大部分大米都供自家食用,所以達比決定外出打工,當紡紗工人補貼家用。
達比的妹妹正在讀書,現在已經讀到12年級。
“她非常聰明,”達比略帶一點兒浪漫期望地說道,“她學習成績很好,舞跳得也很好,過庇護節時你一定要看看她的表演。”
她的三個哥哥都在努力供她上完學。他們都覺得,妹妹是最有希望擺脫貧困和悲慘的家庭困境的人,那樣她將來就不用當農民或者外出打工了。
達比每個月大半工資都寄給了家裡,妹妹買學習資料需要花很多錢。
她一直渴望能進縣區的精英學校,奈何學費太高,幾個哥哥實在拿不出那麼多的錢。
現在機會來了,只要得到蘇爾先生的賞識,他就有可能轉正。
那將意味著他的薪資可能翻倍,還有很多令人垂涎的隱形福利。
達比又想起了去年發生的那件事,一個死去的男孩。
達比和他住同一個房間,他不是阿薩姆人,而是來自其他地區。
有一天,他沒去上班,達比發現了他。他躺在那裡,不過已經死了,身上沒有任何傷痕。警察來了之後,只是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就走了。
沒有人來認領他的遺體,達比他們也不認識他的家人。
於是幾人就一起湊錢把他安葬了,至於他那點兒行李,大家就一起分了。
達比一直記得這件事,他認為那個男孩是病死的,只是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病了。
他們住的地方太髒,又看不起醫生,只能自己一人默默忍受。
達比非常期待蘇爾先生許諾的漂亮的宿舍,尤其是在工廠裡有了醫務室之後。
他認為蘇爾先生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和以前的那些工廠主都不一樣。
達比看了看身上那件制服,他穿起來顯得太大了。制服上有軍用腰帶以及肩章,但達比穿起來不像冷峻的軍人,反而像學校裡演話劇的孩子。
或許吧,他總是這麼不起眼。
達比摸了摸腰間,從皮帶裡抽出了一把匕首。
米新被打倒在地,眾人對他拳打腳踢,他只能舉起胳膊、閉上眼睛,拼命護住自己的腦袋。
突然,他身體一震,露出痛苦的表情,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
沒人發現,或者說沒人在意,直到米新嘴角不停的滲血。
毆打漸漸停止,眾人慢慢後退,現場變得寂靜無聲。
被圍在中間的米新,蜷曲在地,他的腰間有大片的血跡。
他嘴巴半張,說不出話,身體時不時的抽搐兩下。
普什迪普和卡西克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們揮揮手轉身離開,其他工人也迅速跟上。
只片刻功夫,數百人圍毆的場面,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米新還孤零零的躺在那兒,直到路口再沒有人影后,幾個人蘭巴達村民才小心翼翼的過來把人抬走。
…
“你是說事情已經搞定了?”羅恩有些驚訝。
“是的,不會有人再提罷工的事了。”德瓦拉姆很篤定的點點頭。
“發生了什麼?”
“只是一起小小的意外,沒人在意,也不會有警察過問。”
“好吧,那些蘭巴達人怎麼處理的?”羅恩也不在意這種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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