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阿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尾巴啪地展開成扇形,“他們都知道我是鎮妖樓的夥計。”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上次...上次我用你給的靈米換了張狐皮,說要給你縫護腕。他們就說,鎮妖樓的小貓妖,是有大後臺的。”
蕭承煜喉嚨發緊。
他想起系統提示裡“妖魂契約”的說明,想起阿橘每次交易後都要把顧客留下的妖氣仔細收進玉瓶,說是要給主人攢突破的資源。
原來這小傻子,早就把自己當成了鎮妖樓的底氣。
“早去早回。”他摸出塊綴著鈴鐺的護身符塞進她手心,“遇到危險就捏碎它,我立刻——”
“叮鈴——”
門環震動的脆響打斷了他的話。
阿橘的耳朵瞬間豎成小雷達,尾巴唰地捲到腰後藏起來。
蕭承煜起身時順手把阿橘推到身後,指尖悄悄扣住腰間的鎮妖令——那令牌表面的光紋正在發燙,是有生面孔接近的預警。
推門的是趙青崖。
他的外袍沾著星點血漬,左袖空蕩蕩地垂著,露出的斷臂處纏著滲血的布條。
蕭承煜瞳孔微縮——這玄門弟子上月還能和凝氣境修士過招,如今氣息竟弱得像風中殘燭。
“玄門的人查到我了。”趙青崖踉蹌著栽進木椅,喉間溢位腥甜,“他們...他們在搜魂陣裡發現了鎮妖樓的印記。”他突然抓住蕭承煜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三天前,玄門大長老親自去了鎮北蘇家。我聽見他們說...要在除妖大會上,把你和妖修勾結的‘證據’公之於眾。”
蕭承煜的指節抵在櫃檯上,壓出青白的印子。
他想起昨夜系統介面裡“萬妖圖鑑”上蘇挽霜的弱點,想起演武場裡她跪了半夜的身影。
原來玄門根本沒給她查證的時間,是要把水攪渾,逼蘇家站隊。
“他們急了。”他突然笑出聲,笑得趙青崖發愣,“上次那隻青丘小狐妖,可是把玄門私吞千年朱果的賬冊拓了份給我。”他屈指敲了敲鎮妖令,光紋驟然亮起,“當我這鎮妖樓的靈氣值,真只是換點靈草靈米?”
趙青崖望著那流轉的光紋,突然鬆開手。
他斷臂處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綻開暗紅的花:“我來,是要告訴你...玄門調了十二位化罡境修士,藏在城南廢棄的化肥廠裡。他們說,要在除妖大會前...”
“先解決我這個麻煩?”蕭承煜替他說完,眼神陡然冷下來。
他轉身從櫃檯下摸出個青瓷瓶,倒出顆泛著金光的丹藥塞進趙青崖嘴裡,“這是前日龜妖換桂花釀時送的‘續骨丹’,你且養著。”他的聲音放輕,“阿橘,帶趙公子去後堂,把我那床繡並蒂蓮的被子給他蓋上——別讓他凍著。”
阿橘用力點頭,小步跑到趙青崖身邊,小心地扶著他的胳膊。
蕭承煜望著兩人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符紙上寫的“小貓妖的耳朵,不該總沾著驚惶”——現在倒好,這小傻子不僅沒了驚惶,還學會當小大人了。
日頭爬到頭頂時,蕭承煜正蹲在攤前用紅繩編平安符。
他的攤位還是老樣子,破布上擺著桃木劍、護身符、不知哪來的舊銅錢,可路過的街坊都繞著走——玄門的“勾結妖修”的風聲,到底還是傳出來了。
“蕭老闆。”
清冷卻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蕭承煜沒回頭,指尖卻頓住——那是蘇挽霜的聲音,帶著點他從未聽過的沙啞,像寒夜裡被風颳裂的冰稜。
他慢慢直起腰,轉身時臉上已經掛起吊兒郎當的笑:“蘇大武神?今兒不拿冰魄指戳我了?改查戶口?”
蘇挽霜站在攤前。
她的銀簪沒別住碎髮,幾縷青絲垂在頸間,劍鞘上的銅鏽被擦得發亮——那是他前日調侃“沾銅臭”的劍。
她望著他,目光像穿過層層迷霧,最後落在他腰間的鎮妖令上:“我要查的,從來不是你的戶口。”
蕭承煜挑眉,故意把平安符甩得嘩嘩響:“那查什麼?查我賣的符靈不靈?”
“查玄門說的‘勾結妖修’。”蘇挽霜向前一步,鞋跟碾過地上的碎瓷片,“他們說你用妖修換資源,說你...”她突然閉了嘴,喉結動了動,“我看過你救阿橘的監控。那隻貓妖被車撞得血肉模糊,你蹲在雨裡給它渡真氣,自己暈過去三次。”
蕭承煜的笑僵在臉上。
他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渾身是血的橘貓撞開他的攤位,用最後一口氣給他擋了醉漢的鐵棍。
原來蘇挽霜...原來她查得這麼深。
“所以?”他別開眼,盯著腳邊的螞蟻搬家,“你要替玄門當說客?還是來抓我?”
蘇挽霜的手按在劍鞘上。
蕭承煜注意到她指尖在抖——不是運功時的穩,是生氣時的顫。
“我要你帶我去個地方。”她突然說,“能證明你清白的地方。”
蕭承煜愣住。
他望著她眼裡跳動的星火,想起昨夜系統提示裡“萬妖圖鑑”更新的弱點,想起她跪了半夜時髮間的霜花。
晨光裡,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化的冰晶,像落了層細碎的星子。
“行啊。”他彎腰收起攤位,破布一裹往肩上一搭,“跟我來。”他轉身時,鎮妖令在陽光下閃了閃,“不過先說好,那地方...可沒你演武場的青石板乾淨。”
蘇挽霜跟著他往巷子裡走。
轉過第三個街角時,蕭承煜停在一面斑駁的院門前。
他摸出鎮妖令按在磚縫裡,青磚突然泛起青光,像水面般盪開層層漣漪。
“進去吧。”他側過身,目光落在她髮間的銀簪上,“我那茶室的茶,可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