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聽著他那句“我要的是活著的花木蘭”,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心底直衝眼眶,連日來的自責彷彿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她用力地點著頭,聲音哽咽卻無比堅定:“末將……遵命!謝主公……木蘭……定不負所望!”
看著花木蘭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劉英心中稍安。
他轉身步出營帳,望向遠處的天井關,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天井關內,慶功的喧囂退去。
穆桂英卸去赤甲,獨坐於城樓箭閣。
白日裡震耳欲聾的“飛鳳將軍威武”猶在耳邊,此刻卻顯得空洞而諷刺。
“將軍,”親兵隊長穆紅捧著一卷薄薄的麻布,臉色鐵青地踏入,“楊鳳頭領派人送來的‘犒賞’……還有口信。”
穆桂英展開那捲所謂的“犒賞”——幾匹粗劣的葛布,幾袋摻雜著砂石的粟米。
她指尖劃過粗糲的布面,聲音聽不出喜怒:“口信?”
穆紅胸膛起伏,強壓著怒火:“楊鳳說……說‘飛鳳將軍’的娘子軍昨日‘辛苦’了,這點東西給姐妹們裁幾件‘像樣’的衣裳,省得……省得在關隘上凍得發抖,讓外人笑話我們黑山軍苛待女流!”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他還說……張帥大帳今夜設宴,犒勞白日守關有功將士,請將軍……‘酌情’出席。”
“酌情?”穆桂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好一個“酌情”!
白日血戰,她率部擊退強敵,斬獲最多,此刻慶功宴的邀請卻帶著施捨與輕慢。
更可恨的是這所謂的“犒賞”,連普通士卒的份例都不如,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於毒那邊呢?前日催要的箭矢、傷藥,可有撥付?”穆桂英問。
穆紅搖頭,眼中幾乎噴出火來:“於毒頭領的親兵說……說庫房吃緊,要優先供給‘能打硬仗’的男營!還說……還說我們女營用連弩‘太過精巧’,費箭矢,不如省著點用,多練練刀槍肉搏的本事!”
穆桂英閉上眼,白日裡楊鳳、於毒等人看向她和她女兵時那毫不掩飾的輕蔑、貪婪甚至淫邪的目光,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些竊竊私語——“女人就該在營裡暖被窩”、“靠一群娘們守關,張帥也是心大”、“那五百女兵細皮嫩肉的,不如分給各營頭領……”——如同毒針,扎得她心口生疼。
她猛地睜開眼,寒光四射:“傳令下去,所有女兵,今夜加練山地夜行攀援!就用這點粟米熬稀粥,省下的葛布,給受傷的姐妹包紮!我們……不靠他們的施捨!”
“是!”穆紅咬牙應道。
張燕的中軍大帳,燈火通明,酒肉香氣瀰漫。
主位上的張燕,一身錦袍,接受著楊鳳、於毒等一眾男性頭領的阿諛奉承。
他目光掃過帳內,唯獨在穆桂英空著的席位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覬覦。
“大帥!”於毒灌下一大口酒,抹著嘴,故意提高聲調,“今日那劉英軍被打得屁滾尿流,全賴大帥運籌帷幄!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帶著戲謔,“穆將軍今日威風是威風,可她那五百女兵,嘖嘖,用的那叫什麼弩?射得倒是快,可也太金貴了!咱們黑山軍,講究的是真刀真槍,靠娘們手裡的花巧玩意兒,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