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沒想到她當真能借到錢,便喊了兒子張大成跑一趟,給那個女娃娃找了個大夫。
又是這寒冬臘月的大晚上,鎮上的大夫根本請不來,這二十文錢人家也看不上。最近的就是隔壁村子的赤腳大夫,有本事,收費也便宜些。
張大成將人請來,看了病又配了一副藥。
大夫見她家日子過的苦,小孩子也可憐,就只收了十五文錢,給宋金枝留了五文。
宋金枝知道老百姓看病抓藥不便宜,這大夫,有良心。
臨走前,大夫交代後半夜孩子肯定還要再燒起來的,到時候用酒給她擦擦手板心和腳底板,就能退燒了。
宋金枝千恩萬謝的把大夫送到門口,之後才進灶房。
大兒子一家霸佔了原主的屋子,把她攆進灶房,又防著她偷吃,所以米麵糧油全都被王翠花藏起來了。
這空蕩蕩的灶房宋金枝死在上面的乾草垛,就只有地上的一些柴火,和碗櫃裡的空碗碟了。
宋金枝收回目光,只拿走了牆角的那個酒罈子。
可余光中,她看見乾草垛下有個黑漆漆圓鼓鼓的東西,她把東西拿出來,這才發現是個烤過的土豆。
她知道,這是原主藏起來的食物。
她慶幸原主臨死前吃了半張黴餅子,讓枯朽的身體終於有了一些力氣,可這麼點東西在一整天的時間裡早就消耗光了,現在看見吃的,宋金枝眼睛都亮起來。
土豆早就冷了,但還能吃。
她扒了皮,一口咬下。
生硬的冷土豆不知道被放了多久,早就沒了土豆原有的味道,生硬的口感嚼得她耳根子發酸,但比起餓肚子,有能果腹的東西就很不錯了。
噎著嗓子吃完了土豆,她才回了屋。
酒罈子已經擺在那裡大半年了,燒菜需要的時候才捨得滴兩滴,可這麼省,也只剩下一小半了。
不過對一個孩子來說,這些也足夠了。
這一晚上宋金枝一直守在床邊,燒起來時就用酒水給小娃娃擦身,折騰到天矇矇亮時,這孩子的燒才退了。
吃了點東西又休息過一會兒,宋金枝逐漸有了些力氣。
她走出,重新拾起那把斧頭,將大門劈了個稀巴爛。
王翠花披著衣服從屋裡跑出來,見昨晚只是弄壞了門栓的大門現在是徹底廢了,頓時哭天喊地地嚎起來。
喬氏驚慌的跑出屋來,看清楚是什麼事兒後,又退了回去,冷眼看著宋金枝發瘋。
大清早就弄這麼大的動靜,村裡早起的都過來看熱鬧。
見宋金枝把自家大門給劈了,各個指手畫腳起來。
村長趕過來,皺眉道:“宋金枝,你又鬧什麼?”
宋金枝只顧著手裡的活兒,像是沒聽見他的話。
喬氏身後又貓出那個小腦袋,好奇的往外看,喬氏把他推回屋裡,順手關了門。
院子裡,只有王翠花還在狡辯。
“我好端端的大門就這麼毀了,那明天是不是要拆房子啊?村長,這事兒你可得為我們做主,要不我們家的日子沒法過了。”
村長昨天就已經知道陳守業兩口子是什麼人了,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他們兩口子又招惹到宋金枝了。
“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可管不著。”
正說著,宋金枝一斧頭劈在門框上,把大門上的土灰都震下來了。
“這大門是八年前我找村裡王二喜她爹做的,是我出的錢。昨晚我還沒回家就有人關了門,既然這樣,那這大門就劈了當柴燒,誰也別想再把我關在門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