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魏雙萍也略有些勞累,喝點清茶提神,才漸漸緩了過來。
老闆金尚並不是個容易被說服的人,那是個不遜色於自己的聰明人,稚嫩的外表下,藏著的睿智雙眸,透露著對諸多事物的熱情與考量。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說輕鬆也輕鬆,許多難以理解的話,一點就透,不需要過多解釋;說難,那也十分傷神,聰明有主見,多才多藝,見識廣博,也就意味著不好糊弄。
想要在今夕文化站穩腳跟,一展所學,就必須得到老闆的認可。
換一家公司,魏雙萍肯定不會這麼幹,而是老老實實當個人事專員,做好分內的事就滿足了。
只有在老闆能力突出,智商超群,草創的公司蒸蒸日上的時候,魏雙萍這樣的人了才有用武之地。
京城這麼大,沒有一寸地方是多餘的,出人頭地的機會就那麼多,還有一堆人爭搶。
好不容易發現今夕文化這個看起來很有前途的創業公司,不抓住機會,就太可惜了。
正在魏雙萍回憶著今天的彙報工作的得失的時候,忙裡忙外的黃漪漪推門走了進來。
“咦?萍姐,事情辦完了?門口有個名叫魏為年輕人,自稱是你的弟弟,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現在?”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魏雙萍不由得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還沒走吧?”
不一會,魏雙萍就在前臺接待室裡見到了長得高高大大,神情略顯得有點木訥的青年。
那不是反應不夠敏銳的愚鈍,而是身處陌生之地,尤其是在京城,農村走出來的孩子難免會有的侷促與手足無措的彷徨。
“小為……真是你!你怎麼來了?”
“大姐!你還好吧……”
濃眉大眼的青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迎了上來,“今年暑假有學校安排的實習,地點離京城不遠,我先提前過來看看,路費有報銷……”
“那……你餓不餓?”
“路上買了點東西吃。”
“行吧!你先等一會,下班了叫上媽,一起去吃飯!”
“好!”
人高馬大的魏為,面目和魏雙萍的差異有點大,但是那股不經意的氣質,倒是有幾分神似,“大姐,這裡……好像很忙的樣子,我來會不會打擾你了?”
“暫時不會,你先去待客室坐會,有事回去再說!”
幸好今天下午工資到賬了,手裡有點餘錢,魏雙萍的心裡就踏實多了,在老母親面前露怯也就罷了,一貫以來強勢能幹的大姐做派要是撐不住,那就太打擊人了。
……
十幾公里外,結束通話了電話的金時從陽臺走回客廳,對正在監督二灰做作業的梅杏紅說道:
“是阿尚打來了,問了點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只有他打電話來,你會出去接。”
“這……習慣而已,沒有特別的意思。”
金時尷尬地乾咳了幾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這小子,心氣越來越大了,咱家的那三瓜兩棗,估計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了。”
“你當年也不是?說老爺子幹不成的事,你能成,結果……世事無常!”
“阿尚……他不一樣,我估計再過不久,他乾的那些事,我就看不懂了。原本還想著不管他捅多麼大的婁子,我也能給他兜底,現在看來,兜不住了。”
“這麼誇張?我看你手裡的現金雖然不多,家底還是很厚的,能敗很久了……”
“遠遠不夠!”
金時臉色複雜地說道,“有件事我沒跟你說,你二哥不久之前引薦了一個人給我認識,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說是自家的小子留學回來,想要做點正經事……”
“跟你有什麼關係?”
梅家兄弟姐妹雖然團結,也有遠近親疏之別,經歷性格也各不相同。
商場打拼的老二,為人處世就比較圓滑,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變得輕狂了許多,說話辦事就少了許多風骨,多了幾分世故,與其他親人依然和睦,卻失了真誠相待的坦誠與信任,再加上時常奔波在外,聚少離多,梅杏紅對這個二哥也頗有微詞。
“說什麼大洋對岸的網際網路行業十分火熱,也想在國內從事這一行,問我阿尚的公司賣不賣!”
“什麼生意夥伴,都是些見錢眼開的勢利眼,逢場作戲而已,每天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在外面應酬,自家的孩子都不管,你看看二灰都調皮成啥樣了。”
遭受了無妄之災的二灰聽到提起自己,詫異地抬起頭,對上姑姑嚴厲的目光,趕忙低下頭繼續抄寫作業。
“你呀,也別把二哥想得那麼不頂事,就是簡單喝個茶而已,隨便聊聊……”
“那是我二哥,是你懂還是我懂?成天就是錢錢錢,賺了那麼多,還不夠?”
因為自身經歷的緣故,越是作差了什麼,就越是喜歡在哪個方面找補,梅杏紅對老二不滿的地方,就這一點最多。
金時左右為難地賠笑道:
“細枝末節的小事就不提了,反正就是有這麼一回事。阿尚的公司,別看不大,已經是國內獨一檔的存在了。任何事情,開天闢地頭一遭,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後來跟風者就沒這個價值了。”
“有那麼好?我今早看到報紙上說,用的人太多,網站都擠垮了,不能用,這不是沒做好麼?”
梅杏紅還有些不敢相信,
“什麼叫留學歸來?裝模作樣的假洋鬼子,喝了幾口洋墨水,就當自己是根蔥了……”
“好歹也是名校高材生,別把人家想得那麼不堪。二哥也是好心,我這不是要建服裝品牌麼?上下游產業鏈,都需要打點,還挺麻煩的,認識一些人,有好處。至於阿尚的網站,癱瘓了一次,還說不好是好事還是壞事,就跟開飯店的,預備了一百桌菜,結果擠進來一千桌客人。一方面來講,準備不足是肯定的,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不是生意火爆的徵兆麼?”
“這種事,我又不懂,你跟我解釋什麼?下次這種事,就別帶到家裡來了……”
“我也就是這一說,阿尚的事,我哪能做主?都沒跟他說過,當場就婉拒了!二哥一開始也不知道有這一茬,也就是恰好碰上了。”
金時一副被誤解的尷尬模樣,為自己辯解道,
“這些暫且不提,你知道對方出價多少嗎?”說著的金時伸出攤開五個指頭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