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鐵鍋在煤爐上咕嘟做響,胡辣湯冒著白霧,油茶麻花的味道漫過整條街。
“卡塔”一聲,燒餅爐子開了蓋,熱浪裹著芝麻的香氣撲面而來。
顧明招了招手,林思成不緊不慢的跑了過來。
穿著運動短褲,脖子裡掛條毛巾,額頭上微微見汗,顯然是剛跑完。
對於林思成的自律性,顧明還是很佩服的。不像他,自從上大學之後就直接擺爛,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林思成指了指早餐店:“走,先吃飯!”
“不去了,上班來不及了!”
“那你還過來?”
顧明呲著牙:“我就你捱打沒有!”
狗東西,怪不得來這麼早,原來是專門來看笑話的?
林思成扯下毛巾,順手抽了過去,顧明躲出好遠,一臉的想不通:“惹這麼大禍,林叔咋就沒抽你?”
怎麼可能?
爺爺和老孃又不是吃素的?
也是服了他:拿個幾十塊錢的地攤貨糊弄老媽也就罷了,竟然敢說是花了八千塊買的羊脂古玉?那不是八百,是整整八千,頂他三個月的工資。
“不吃就滾!”
林思成指著顧明罵了一句,過了馬路。
“我是沒時間吃,又不是沒時間帶?”
顧明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要了三份糊辣湯,加三份肉丸,又要了五份肉夾饃。
然後一指林思成:“老闆,他買單!”
“不是……這麼多餵豬都夠了?”
“什麼餵豬,那是你未來的嫂子!”
林思成愣了一下,看著他手裡三個人吃都嫌多的早餐:“你談了兩個?”
“還沒談,正在猶豫追哪個。”
不是……顧明娃,你玩得挺花啊?林思成心中一動。
前世,大概是三年後顧明結的婚,媳婦和他是同院同事,應該就是他剛剛說的“兩個”中的一個。
不好談論品性,但婚內出軌,顧明剛沒就丟下才一歲的娃,卷著房產證和存款跑路,著實有些一言難盡。
“才二十二,你急個毛線?哪天有機會,我給你介紹我們學校的老師。”
“先顧好你自個吧。”顧明“嘁”的一聲,“都大四了,書書讀不好,連個物件都沒有,大學念狗身上去了?”
嘿,我他娘?林思成剛起身,顧明提著早餐就跑。
他“呵”的一聲:還談物件,你談個屁?遲早都得把顧明這物件和工作給攪和黃了。
就算攪不了,也得想辦法給他換個單位。不然天天抱臺漏射線的破機器,他不得癌誰得癌?
正暗暗嘀咕,胡辣湯上了桌。
湯汁濃稠,漂浮著琥珀色的油花。吸溜一口,胡椒混合著肉香滾進食道,燙得眼角泌出淚花。
再咬一口滴油的肉夾饃,嘖,那個香。
三兩下吃完,抹到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林思成又猶豫起來。
週末,老爸老媽都休息,要不要給他們一點私人空間?當然,很大的可能是老林同志會挨一頓。但不挨這一頓,不讓老媽消氣,後面很可能還有第二頓,第三頓。
嘖,膽挺肥,黑了整整八千塊,他幹嘛了?
胡亂猜測著,林思成付了賬,卻不知道去哪。
找個地方,洗那塊鐵瓦?
但得配專門的藥水,最好是找一家專業的實驗室。
倒是可以讓爺爺幫忙借一下,但怕他驚出好歹來:自己每學期都掛科,突然就會配清洗溶液,甚至能獨立操作實驗儀器?
只能到學校再想辦法。
到小東門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