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個問題,姚立突然失聲痛哭了起來:“嗚嗚嗚……我腿受傷了……他們嫌我走得慢……是累贅……說讓我在這兒等……他們去找人求救……嗚嗚嗚……我以為我要死在這兒了……”
周奕和呂鐵柱一聽,臉都黑了。
這是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等死了啊。
周奕扭頭去看他的腿,他的兩條腿都已經泡在泥水裡了。
右邊的大腿上有一道七八公分的傷口,深度不明,但明顯傷得不輕,估計前面發現的布條就是替他包紮傷口的。
“其他人有受傷嗎?”周奕問。
可姚立已經嚇傻了,只知道不停地哭。
呂鐵柱看得是又窩火又無語,這人看著也快二十歲了,就比周奕小個三四歲,可現在完全像是一個沒用的熊孩子。
呂鐵柱突然反手就是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耳光別說姚立了,把周奕都抽懵了。
“別哭了,哭個屁啊,你他媽是男人嗎?”呂鐵柱大怒著罵道,“問你話呢,其他人怎麼樣?他們朝哪個方向走了!”
姚立被這一巴掌扇懵之後,也不哭了,眼神也不渙散了,精神也似乎好了一點。
哆哆嗦嗦地說:“他……他們沒事。就……就我受傷了,我摔了一跤,大腿被一塊鋒利的大石頭給劃傷了。”
“他們往哪兒去了?”
姚立指著右手邊的一個方向說:“那……那邊……”
周奕摸出了揹包裡的壓縮餅乾和水,喂他吃,告訴他只有吃下去才能活著走出去。
姚立個子雖然不高,也不壯,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周奕和呂鐵柱不可能抬著他走出去。
到時候可能誰也活不了。
所以他必須恢復體力,然後在他們的攙扶之下走出去。
周奕還把自己的雨衣脫了下來給他穿。
雖然姚立現在身上已經完全溼透了,但現在沒有乾的衣服可以換,也沒有這個條件。
脫了更不現實,他會凍死。
現在不下雨了,身上的溼衣服會揮發雨水,吸收他身上的熱量。
所以給他外面套上一件密閉性好的雨衣,可以有效減緩熱量的流失。
脫下雨衣周奕才發現,夜晚的山裡是真冷啊,自己一直穿著雨衣,鞋子和褲子溼了,但衣服還是乾的。饒是如此,也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他只能緊了緊衣領。
姚立狼吞虎嚥的把周奕的壓縮餅乾給吃了個精光。
呂鐵柱則把自己的拿出來,和周奕分了吃,他們到現在也已經搜尋了有八個多小時了,體力消耗非常嚴重。
吃完之後,周奕和呂鐵柱一左一右,把姚立架了起來。
或許是吃過東西補充了體力,又或許是激起了求生欲,姚立的狀態明顯好了一些。
以這個情況,應該是可以走出去的。
如果後續搜救的隊伍趕過來接應,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奕摸出手機來試了試,果然沒有訊號,只能無奈地又收了起來。
“鐵柱哥,走吧。”周奕的話音剛落。
密林深處突然就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讓兩人頓時大吃一驚。
那邊還有人!而且這尖叫,是出事了嗎?
周奕猶豫了下,剛跟呂鐵柱說要不過去看看。
姚立就急得大叫:“你們不要丟下我啊,求求你們了,我不想死啊。嗚嗚嗚……”
這一叫,就讓兩人左右為難了。
姚立已經找到了,那肯定得救,而且還不能耽誤太久,因為他受了傷,還在發燒,搞不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可那一聲尖叫也不能不管,本來這麼多人就是為了來救人的。
“周奕,要不這樣,你在這裡陪他,我去那邊看看。”呂鐵柱說。
周奕一咬牙說道:“鐵柱哥,你在這裡吧,我去看看。如果二十分鐘我還沒回來,你就先帶著姚立先走。”
聽到周奕這麼說,呂鐵柱頓時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知道周奕說的沒錯,這是最正確的決定,但讓他二十分鐘後不管周奕的死活,他根本做不到。
但眼下的情況就像電車難題一樣,根本沒得選。
呂鐵柱把自己隨身帶的斧子遞給了周奕,讓他務必小心點。
他現在恨不得再給身邊的姚立來兩個大耳光。
很快,周奕拿著手電和斧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
夜深人靜,吳永成正在熟睡。
雖然升了支隊長之後,多了很多事務性的繁瑣工作。
不過由於最近的宏城沒什麼命案發生,因此吳永成整個人的精神放鬆了許多,最近連生活規律都好了不少。
吳永成還跟蔣彪他們開玩笑呢,說“你們看,周奕一不在,咱就太平無事了”。
所以當他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時候,睜開眼睛拿起手機先看了下時間,居然才十點多。
來電號碼很陌生,看區號居然是武光的座機號碼。
他本能地以為是周奕打來的,但一想不能夠,周奕打的話直接手機就行了。
“喂……哪位?”他按下通話鍵,把手機貼到耳朵邊問道。
然後,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陣女人的哭泣聲。
這讓他不由得愣了下。
緊接著,一個聲音哭著喊道:“吳隊,是我。”
吳永成聽到聲音,剎那間睡意全無,一股巨大的不祥預感籠罩心頭。
他猛地坐了起來問道:“陸小霜?出什麼事了?彆著急,你慢點說。”
“什麼?”吳永成大聲驚呼道,“周奕墜崖了?現在生死不明?”
“他莫名其妙怎麼會參加什麼搜救的?你們不是去他姥姥家玩的嗎?”
“你彆著急,我馬上來武光!你把地址告訴我!”
結束通話電話,吳永成開燈起身快速換衣服,同時撥通了一個號碼,並開啟了外放。
“嘟嘟嘟……”響了幾聲後,電話被接通了。
對面剛說了一個“喂”字。
正在穿褲子的吳永成衝著電話裡睚眥欲裂地怒吼道:“姓倪的!我操你媽!你們雲山縣的破事兒你他媽找周奕幹嘛!”
“我告訴你!周奕要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跟你沒完!”
電話那頭的倪建榮尷尬地說道:“老吳你……你先別激動,我已經安排所有人都去找了,周奕肯定會沒事的。再說……我也想不到會出這種事啊。獲救的大學生說,是周奕自己在懸崖邊沒站穩掉下去的……”
吳永成不想再聽他找藉口,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開什麼玩笑,周奕怎麼可能自己在懸崖邊沒站穩!
他穿好衣服,拿好證件,一刻也不耽誤地摔門而去。
很快,樓下一輛車就亮起了車燈,駛出了小區。
吳永成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小喬!”
“彪子!”
“陳嚴!”
“周奕出事了,我現在過來接你們,去武光,救周奕!”
紅色的汽車尾燈在黑暗裡絕塵而去,猶如一頭憤怒的野獸的雙眼!
……
呂鐵柱家,陸小霜結束通話電話後,抬手摸了下臉上的淚痕。
“鐵柱哥,這件事你先別聲張,周奕的姥姥姥爺年紀大了,不能讓他們受刺激。”陸小霜哽咽著說。
呂鐵柱用力點了點頭,滿臉的懊悔。
突然抬手就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罵道:“我他媽的真混蛋啊,我就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去的。”
陸小霜趕緊說:“鐵柱哥,這不是你的錯,再說你不也受傷了嗎?”
呂鐵柱拍著自己的左腿說:“要不是那個傻叉大學生亂跑,我他媽能崴腳嗎。我要不崴腳我現在就應該在山裡找周奕了!哎!”
從呂鐵柱家離開,走在一片漆黑的路上,陸小霜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
嚎啕大哭起來。
突然,她的視線餘光裡,看到不遠處的雲霞山上,出現了一條淡淡飛舞的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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