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嘗試一下緊緻差分法、譜方法，減少數值耗散對小尺度結構的破壞，比如譜方法透過把變數展開為正交多項式，在全域性範圍內保持高解析度，可以用來進行大尺度大氣模擬……”
皺眉思考片刻，陳輝已然有些思路，指著螢幕上的擬合資料，三兩下就解決了埃琳娜頭痛了許久的問題。
“至於計算資源，我去跟費弗曼教授申請一下。”
氣象預測畢竟是偏應用的研究，不像理論研究那樣，一張紙一支筆坐半天就行，埃琳娜的專案需要大量的氣象資料，這些倒是可以從公開網站上查詢。
而氣象資料繁多冗雜，多維偏微分方程的計算又極為複雜，需要大量的計算資源。
陳輝嘆了口氣，如果是在國內，他完全可以呼叫超算來做這件事，可惜，現在他在阿美莉卡。
但若是在國內，他或許也不會對這個專案這麼上心。
埃琳娜並沒有因為陳輝的大力支援感到開心，反而依舊是眉頭緊皺，“老師，在計算的過程中，我還發現了一個更加致命的問題。”
“天氣預報的核心依賴於初始氣象場的精確性，比如溫度、氣壓、風速的分佈，然而，實際採集到的資料中，觀測站點的空間覆蓋有限，就目前公開的資料來看，平均每100公里才僅1個站點，這是遠遠不夠的，根本沒辦法捕捉到小尺度的氣象細節。
並且衛星、雷達的遙感資料的誤差會導致初始場的噪聲。”
陳輝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當然明白，即便是初始條件的微小偏差，哪怕只有0.001度的溫度誤差，也會在計算過程中，因為nse的非線性項被指數級放大，產生所謂的蝴蝶效應。
即使nse的全域性解存在，初始誤差仍會導致預測結果偏離真實大氣狀態。
如果說計算資源的問題還可以想辦法，那麼初始資料的問題，就讓人頭痛了，這甚至都不是單純的金錢能夠解決的問題。
想要完成預測模型的構建，必須要精準的資料，並且這不是一城一池的資料，而是遍佈極大範圍的資料，才可能讓模型儘可能精確。
因為整個地球是一個整體，任何地方的擾動都可能引起其他地方氣象的變化，如果資料採集的區域不夠大，即便模型再精妙，也不可能真正精準的做到預測。
這個問題幾乎是致命的！
“你先改進模型，計算資源和資料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陳輝安慰埃琳娜幾句後，邁步走出了辦公室，滿腦子都是如何解決數學問題帶來的問號。
不知不覺間，他來到了卡內基湖旁邊。
此時正是傍晚，依舊有不少師生在湖邊跑步，不少人都熱情的跟陳輝打招呼，如今“咖啡漬啟示”和“草坪碰撞”已經成為普林斯頓津津樂道的話題，大家都是願意與陳輝多多交流的。
陳輝雙眼孔洞，滿腦子都在思考，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徑直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夕陽慢慢墜入湖面。
這些人也不在意，他們並不會認為陳輝無禮，在普林斯頓，像陳輝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甚至這些跑步者，自己也經常會陷入這樣的狀態。
“怎麼？”
“還有什麼是我們陳大數學家解決不了的？”
林小棠抱著遊戲機在陳輝旁邊坐下，“跟姐姐說說，說不定姐姐能幫你呢？”
她從遊戲畫面中抬起頭來，看了陳輝一眼。
陳輝搖頭，他承認林小棠在當特工方面或許有些本事，但他遇到的事情顯然不是林小棠能夠解決的。
但很快，陳輝轉過頭來看向林小棠，眼中慢慢亮起明亮的光芒。
林小棠的確幫不了他，但林小棠是祖國派來的，她身後站著的，是全世界動員能力最強，號稱工業克蘇魯的存在。
不，準確的說，是陳輝自己身後站著的，是強大的祖國！
“你看我幹嘛？”
林小棠對目光很敏感，即便在專心玩遊戲，依舊感受到了陳輝的注視，抬起頭來，疑惑的問道。
陳輝沒有回答。
收回目光，看向已經黑下來的卡內基湖面。
但這件事事關重大，又沒有什麼立馬就能看得見的利益，背後那些人未必會同意，這個專案的投入可不會小，並且即便最後做出了成果，阿美莉卡必然是能夠捷足先登的。
陳輝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些人的監視之下。
但他還是拿起了手機。
沒有透過林小棠的渠道去聯絡，他不確定會不會暴露林小棠的身份。
電話只響了幾聲就接通。
“老師，最近還好嗎？”
陳輝笑著率先開口問道。
他的電話一直都是暢通的，這些天也一直跟叔叔嬸嬸保持著聯絡，否則他們早就該擔心了，當然，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神盾局記錄在案，並有專人分析。
“你在那邊怎麼樣？”
袁新毅的聲音傳來，比起兩個多月前來領菲爾茲獎時，他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滄桑，顯然這兩個月也經歷了不少事情。
陳輝有些愧疚，他知道老師是因為擔心他，於是輕鬆的說道，“挺好的，我早就想來普林斯頓了，在這邊吃得好，睡得好，研究也大有進展，我早就應該來這邊了。”
“嗯，那就好。”
袁新毅知道陳輝是什麼樣的人，如果陳輝真的樂意待在普林斯頓，當年就不可能去江城大學。
“老師，我有個很有意思的專案，你有沒有興趣加入，跟我合作？”
開門見山，陳輝沒有過多寒暄，說多錯多。
“什麼專案？”
“將納維斯托克斯方程運用到氣象預測上。”
“需要我做什麼？”
“現在我們的資料都來自公網，採集的資料粒度達不到標準，老師能幫忙解決嗎？”
“把具體要求發給我，我給你想辦法。”
只是簡單一句話，袁新毅大概也能想到陳輝要做什麼，自然明白這樣體量的專案不是他能承擔的，他也明白，陳輝並不是真的要拉他加入專案，只是想讓他幫忙傳個話。
“那就麻煩老師了。”
陳輝開心的結束通話了電話，跟聰明人交流就是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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