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83

第70章 前線

劉家炬說:“餘切同志,我以前從來沒和你講過,我也是個川省人,而且是萬縣的,我完整的經歷了第五次朝鮮戰爭。”

“從1951年4月22日開始的,到6月10日結束,歷時50天,中間只給我們補給了一次乾糧,就是說有36天缺糧!”

“我們生存憑藉些什麼?有人說是我軍思想政治工作的巨大威力,我說是人在死裡求生時本能的發揮,太苦了……在那種情況下,什麼主義,什麼思想都不作用了……”

“我們一邊罵朝鮮那邊的領導愚蠢亂搞,害我們去送死,有天我們路過孔夫子的廟,發現廟裡面的木盆有長黴了的糯米餈粑,這是孔夫子的貢品……我管什麼孔夫子呢?揭開黴衣,立刻把裡面的糯米茸分來吃了。”

“唯一稍微溫暖一些的,是我遇見了一個被絆倒了的女護理員小馮,她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正大罵絆倒她的石頭是‘帝國主義壞蛋’,我一邊發笑她的年紀太小,一邊出於關愛拉了她一下……趕上大部隊後就分別了,我這輩子再也沒有和那個女護士見過面。”

劉家炬沒有再回憶下去了,而是對餘切道:“為什麼你的小說,能在前線流行呢?因為你的主義不多,主義自然有人要去給戰士們講——我們不要樣板戲,要的是真情實感。”

“我渴望在你去前線慰問的路途中,你能創作出另一篇比擬《未婚妻的信》的小說。”

回憶完自己激情燃燒過的歲月,劉家炬等人就離開了,只剩下連環畫還在餘切手裡。

哦,還剩下了一副墨寶——李鐸寫的。

一攤開來:五個遒勁有力的字,“未婚妻的信”,還蓋了李鐸本人的印!這就是一副書法作品了。

顯然劉家炬不僅沒有忘記餘切心心念的事兒,還讓李鐸加了料。李鐸後來憑藉書法作品《心經》賣了快一億人民幣,不知道這幾個字以後能值幾個錢。

不過,那也等到四十年後了,現在只能屯著。

————

《未婚妻的信》講這麼一個故事:對越反擊戰初期,我軍計劃穿過諒山,在越南以北長驅直入到河內附近。

然而,戰役開始後不久,我方付出了較大傷亡,其中一位高幹母親失去了三個兒子。前線指揮官得知這一悲情事件後,出於某種考慮,派出了由排長率領的小分隊,在執行既定特戰任務的同時,帶上其未婚妻寄來的信件,前往尋找並保護這位母親唯一的兒子……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目標後,卻發現他因為戰友陷入苦戰而不願離去,與此同時,後方寫來的信件被開啟,竟是一張要求分手的訣別信,眾人決定,一起加入那最後一場的戰鬥——他們最後大多數是死了的,也包括那個被營救的高幹子弟。

只剩下倆剛進來的新兵活著——文學上的戲劇性嘛。

這倆新兵,也成為了新的可經考驗的戰士,形成一個輪迴。

被營救的人名字是“秦雲”,當時前線有個十分出名的將門子弟也姓秦,有點碰巧,讓很多人以為餘切是有意為之。

這個小說最初是2月份上的《紅巖》,那會兒《十月》刊剛發表了餘切的《大撒把》,後者當時的影響力更大,平臺也更大,一時間掩蓋了《未婚妻的信》的光彩。

3月份,《未婚妻的信》轉載到了《軍文藝》,投放給特定的人群看,事情就了不得了。前線雪花一樣的信件寄給了《軍文藝》,戰士們表達了對這個故事、對作家餘切的喜歡。

川省電視臺有記者去前線採訪,回來說“在前線,凡是看過了《軍文藝》的,沒有人不知道秦雲,沒有人不知道‘我和他們在一起’的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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