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切在指揮部戰地醫院小帳篷的病床上,見到了這一位指揮。
他不想躺在病床上,但戰地醫院擔心他有啥不知道的暗傷,在腎腺素爆發下遮蔽了痛覺……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
以前有過攻堅戰士下來後聲稱自己“狀態良好,只是想睡覺”,然後下來不到半小時就開始吐血,原來內臟早就破裂了。
跟劉指揮一起來的,還有負責老山戰役,攻佔山頭的部分敢死隊。
他們脫帽向餘切敬禮,餘切如何敢當,他直接從床上彈起來了:“首長,我不敢當啊……”
“不敢當……他說他不敢當……”劉指揮望著餘切的模樣,臉上有再明顯不過的慨嘆,“如果你不敢當,還有多少人敢當?你們說,當還是不當?”
沉默的戰地醫院的帳篷裡面,忽然凝聚起狂風一樣的回答:“當!”“當!”“當!”
“有個泰國司令,要來我們陣地檢查啦,他想要知道,我們到底為什麼能勝利,要學戰法,學訓練……但我看,他這輩子都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也只當是不知道。”
劉指揮的聲音在此時變高:“我有句實話,因為政治影響,沒辦法跟他們講……可以跟你們講,因為他們為了貴族打仗,一開始就是錯的,哪裡能打得好?”
“憑什麼要戰士為他們出生入死?憑什麼誕生這樣的作家?憑什麼後方來眾志成城?”
然後話鋒一轉,劉指揮情難自抑:“我從小是個放牛的,八歲的時候,我還沒有上過學。你是作家,你是個什麼家庭?”
餘切老實說:“我爸是個中學教師。”
“那個李海,是啥皇親國戚?你這個作家,卻甘心為他背竹簾子。”
餘切說:“我不知道。”
劉指揮笑道:“我打聽了,原先是貧農家庭,他父母身體不好,要求他轉業趕快退役喲……他打了報告,說要堅守下去。”
“——這個有‘囍’字的竹簾子,已經被打破了洞,我卻羨慕得很哩,我多想抱走竹簾子,以後老了也躺在這上面,摸一摸上面的槍眼,別人問我怎麼要個爛簾子?”
“我就……”劉師長開始哽咽了,他咳嗽了幾次後,輕聲說:“我就和他們講,這個竹簾子上的故事。”
“現在我念,你寫……”
這話不是給餘切的了,而是讓通訊員記下來的。
“我們決心要在上級的指示下,發動一場規模空前,烈度空前的收復作戰,主攻師、團和步兵官兵已經全副武裝等候進攻命令!我們絕不負全國十萬萬人民,對我們的期望,絕不負邊疆軍民,對和平生產、作業的需求,我們不僅有戰無不克的人民軍隊,我們還有全國各界人士對我們的幫助……”
“向文藝界人士致敬,向餘切致敬,再說一遍,向餘切致敬!”
“把我的想法,傳到集團軍指揮部,是否妥當?請他們來批准。”
得到的結果是很振奮人心的:“妥當,批准。”
有個能文能武,長相十分英俊的領導聽說了這件事情,他表示“這個年輕人肯定是和我一樣會武功,能打七八個人!”
餘切參加了這一次的誓師大會,他和大家一起唱道:“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