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即將融冰,多少老兵準備回大陸探親,多少臺商眼巴巴望著開闢市場,你這時候讓人叛逃,橫生波折,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對岸所在的作家團也不滿聶華令亂搞,餘光鍾和餘切見面之後就說:“我們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裡來的人,她到底代表誰?”李傲直言不諱:“她是要做美國人的狗,她找了個白人教授當老公,然後做她世界級作家的美夢,其實是接住美國人給她的骨頭吃……我最瞧不起這種人!”
李傲是一個狂人,某種程度上,他是大中華主義者。誰來做大中華的文人代表?這還有得商量,他當然希望是他來做。
但是,如果有誰要拆臺,這尼瑪就完全不能忍了。
李傲這話一出來,大家都驚住了。但是很快又覺得,李傲的話恰如其分。
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做狗這樣積極幹甚?
眾人一起寫了個條子,發到報紙上,宣告此事和兩方都沒有任何關係,並且痛斥聶華令的小人行徑。
一時間華人世界的報紙紛紛轉載此新聞。美國本地的《唐人街日報》都認為“聶華令在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事情。”
內地的報紙仍然在猶豫,要不要報道,而港地的《大公報》、《星島日報》以及寶島的《聯合報》、《中國時報》已經繪聲繪色的把事情講了一遍,還刊登了兩岸作家的合影,命名為“我已等待你好久”:畫面中,餘切大笑著和餘光鍾擁抱,錢忠書、李傲、林清軒等作家側著身子微笑,其他人掌聲如雷!
他們沒有受到這一事件的影響,勝利會師了。
彼時的寶島只有兩家民營媒體,分別是《聯合報》和《中國時報》,其中《聯合報》名下的《聯合文學》正是餘光鍾等人此行的贊助方。
寶島對報刊嚴格管控,充斥在市面上的非民營大報幾乎都是當局的喉舌,在這種情況下,《聯合報》、《中國時報》之後,其他報紙也刊登了這一新聞,使得它一時間成為華人世界的熱門話題。
顯然,就連當地的喉舌也忍不住批評:這是“攪屎棍”一樣的行為,既不利於民族團結,也不利於作家之發展,完全是藉助國際大事充斥她自己的門面,是最奸最惡的行為!
也許還有一句話沒說——這和胡適之當年有什麼區別?你把名氣刷得飽飽的,然而,代價是什麼?其他人怎麼辦?1938年,胡適之作為外交人員出訪美國,要儘可能的爭取美國的援助,彼時他已經知道黃泛區的決堤慘案,但他在最初勞累了幾個月後(到紐約六個月,只看一回戲,看一回電影,連老朋友過紐約,都顧不上照應),很快變得懈怠起來。
到41年,胡適之卸任,“他竟領得二十七個榮譽博士學位,如此炫目燦爛,盛譽空前”,“如旋風般地往美國、加拿大的一些名校演講、受學位”……
而最終的成果寥寥,事實上,他幾乎沒有做出過太像樣的成績,絕大部分援助都發生在40年之後,很難說和胡適之的演講有什麼直接關係。
反而是後來接任的人,直接走國會的上層路線,以赤裸裸的利益引誘,深諳弱國外交之道,竟然收穫頗豐。
胡適之卸任後,認為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委屈,“自己已經盡心盡力,無愧於心。”
這一說辭令很多人都噁心壞了。
可見,文人不一定誤國,但有的文人確實在歷史的關鍵時候,起到了反作用,而且還不自知。——愛荷華大學一處教學樓,聶華令和顧華等人就在這裡。
他們感到很焦慮,沒有預料到餘切會掀起這麼大的風浪,最沒有預料到的是,連寶島那邊也被噁心到了。這一事情已經完全變成人心向背,他們被打成了民族的罪人。
早知道是這個樣子,為什麼要來這兒呢?
我來這幹什麼來了!顧華茫然了。
媽的,我的甜甜圈呢?愛荷華大學位於美國的農業大州愛荷華州,這裡是全美第一生豬生產地,豬的數量是人類的七倍,擁有廣闊的玉米田和小麥田。
顧華隨手翻開一張報紙,上面就是一條生豬崽販賣的廣告,他雖然不懂英文,卻看得懂圖片,心裡道:“我一時間寫小說是不容易了,但總不至於餓死。”
“這裡到處都是豬,到處都是糧食,吃不完!美國人過得真好!”
又翻開一張報紙,這張他看得懂了,因為是《唐人街日報》。這是一份專門給美國的華人閱讀的小報紙。
餘切、餘光鍾、錢忠書……顧華的手指在這上面挪動,心裡感到十分悲哀:他們都要成為民族英雄了,我卻成了個丑角。
他情緒恍惚之下,冷不丁看到圖片裡的一個人,給他嚇了一跳,說:“這個人是誰?”
聶華令撇了一眼,道:“林清軒。”
聶華令的心情也不好。
“我以為這個林清軒是個大帥哥,沒想到竟然長得像魯智深。”
說實話,顧華被林清軒醜得害怕了。
林清軒在寶島已經成名,因為他的文風清新,又不帶有什麼政治觀點,偏向於兩岸交流,於是他的小說在大陸也有所流傳。
以為是個謙謙如玉的君子,沒想到看起來像個屠夫……這讓顧華的心臟砰砰直跳,一個人竟然能和外表差別那麼大!他感到人人都要害他。
一個人有多麼反差?顧華忍不住聯想起合影中帥得超凡脫俗的某人——餘某人——此人像個大學教授,似乎也確實快畢業做大學教授了,然而,他卻帶著一把槍晃盪,有粗壯的胳膊,隨手可扭斷活人的脖子。
聶華令自顧自的說:“我們不能這麼被動下去,得發一些東西出來,至少辯解一番。”
顧華並沒有說話。
聶華令忍不住道:“你在看什麼?看餘切?”
“嗯……”
聶華令看了一眼合影,嘆道:“餘切確實是長得像大文豪,像下棋喝茶要洗手要沐浴的那種人,我本來也是想邀請他的,沒想到鬧成這樣……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我們不能一直捱打才是。”
“你說餘切像君子?”顧華忽然道。
聶華令有點不耐煩:“難道不像?”
忽然,又有一條訊息傳來,原來兩岸作家準備了幾個話題來辯論,請來了電視臺來錄製節目。他們還要寫文章,要昭告天下,為新時代的華人文學尋找出路……記者們紛紛被吸引來,無數媒體現場觀戰。
明明是尋找出路,顧華卻感到自己沒了出路。
顧華被極度的恐慌壓制住了,他胃部不適,猛烈地想要乾嘔。此時,聶華令再一次的問:“難道不像嗎?”
“不像,一點不像!”顧華說,剛說完這話,他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會殺了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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