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清晨,金陵的寒意跟京城差不多,薄霧籠著街巷,透著股溼冷。
吳宸裹著件外套,拎著個禮袋,從機場出來後,直奔小火瓦巷。
張繼青去年退休後,住在這條老巷子裡,小兩居室樸實無華,巷口幾個老太太正坐在竹椅上聊家常,瞅見吳宸,低聲嘀咕:“這年輕人,咋拎這麼多東西?”
吳宸笑笑,沒搭話,腳步輕快地找到了張繼青的門牌號。
本以為對方會讓他在江蘇演藝集團崑劇院見,沒料到卻是家裡。
門吱吱一響,張繼青開了門,繫著個灰圍裙,頭髮花白,笑眯眯道:
“吳宸?你倒是和報道中的照片一個樣,快進來!”
吳宸進門,把禮袋往桌上放:“張老師,給您帶了點茶葉和點心。”
張繼青瞅了眼,擺手道:“帶不帶都一樣,能幫上你忙,弘揚崑曲文化就成了。”
她頓了頓,笑談道:“去年我退休後,便投入到了崑曲的傳承和教學中。
白先勇先生打造了青春版《牡丹亭》,我受邀為這部劇作的藝術指導,親授新生代崑曲演員再現經典《牡丹亭》。
說實話,很激動,但是沒想到還有大驚喜,當知道你想拍一部以關於崑曲藝術的電影,我是太高興了。
本來呢一開始我想著是帶你去崑劇院的,可過年時老蔡打電話來,說你這本子好,故事好,讓我好好瞅瞅。
他不懂電影,只懂崑曲,怕給你帶歪了。
我一想,還是先別去崑劇院,未來你想看有的是機會。”
吳宸笑著點頭,聞言立即應道:
“採眾家之長,為我所用,讓世界看見,這是我們導演的職責。
張老師儘管說便是,我心裡有數.”
張繼青樂了:“行,那咱坐下聊。”
她轉身拿了個茶壺,燒了壺熱水,泡了杯茶遞給吳宸:“故事我能看看?老蔡說沒能看到完整的故事,頗為遺憾。”
“劇本確實沒寫完,但是已經完善了一些,我給您看看,再和您說道說道。”
吳宸從檔案中取出《黑牡丹》劇本,只完成了近三分之一。
但是前面的故事還是編撰好了的。
“【序幕】——夢境啟幕.”張繼青帶上老花鏡,嘴角呢喃道,“你說說故事是怎麼樣的?”
吳宸把整個故事娓娓道來。
張繼青聽完後,認真的翻了劇本,只是翻到吳宸寫完的三分之一處,便緩緩合上,笑了笑:“戲中戲,我看你這劇本還有西式的敘事結構,所圖不小啊。”
張繼青捻著茶盞蓋,隨意道:“吳宸啊,你這劇本名倒是新鮮——《黑牡丹》。
牡丹向來是奼紫嫣紅,怎麼偏要染成黑色?”
吳宸神色沉靜,緩緩道:
“在我最初的構想中,‘黑’指向藝術極致追求下的自我異化,我本來還有一個劇本,名為《黑天鵝》,在我看來兩個劇本主角‘黑化’本質相同——
藝術極致性逼迫肉身成為祭品!”
吳宸抬眸看向張繼青,目光清亮而堅定:“黑牡丹,並非無光。
黑色,是深沉,是壓抑,是未曾被世人看到的另一種美。
就像崑曲,它的美,不是豔俗的張揚,而是千錘百煉後的沉澱,黑色的牡丹,象徵著被遺忘,被忽視,甚至被誤解的東西。”
張繼青靜靜聽著,手指緩緩撥弄茶盞蓋,眼底透著點深思,微微頷首:
“所以啊,吳宸你要記住,你寫這個劇本的初衷,寫這個‘黑’字的初衷。
你要讓這個‘黑’貫穿全劇,從人物,到氛圍,到情緒,到崑曲的意境,而不是寫著寫著,就被我們的意見帶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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