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蘭的絕對權威受到了挑戰,頓時火冒三丈,扔了手裡的扁擔,就抄起一旁剁豬草的鈍刀,朝蘇桐撲了過來。
這鈍刀雖沒有菜刀那麼鋒利,刀背卻又厚又重,砍著人了不傷也要殘。
蘇桐這次卻沒有躲,她一伸手就鉗住了王桂蘭拿刀的胳膊,盯著她那張囂張刻薄的臉,冷冷地問了句,“怎麼?還想殺了我?”
王桂蘭的身子一震,今天的“吳桐”渾身都不對勁兒。
鉗住自己的手就像鐵鉗一樣,鉗得她竟動彈不得,她竟有些不敢看“吳桐”的眼睛,那眼神像浸了寒冰,冷得她周身發寒。
王桂蘭的心裡有些發虛。
手一軟,那柄鈍刀本就重,此時竟直直地掉了下來,正砸在自己的腳面上。
疼得她“啊——”慘叫一聲,掙開手來抱著自己的腳就嚎叫起來。
“不得了啦!殺人啦!閨女殺親孃啦——”
一旁的吳冬玲一見這場面,唯恐天下不亂,急急慌慌地拉開院門就開始喊,“來人啦!救命啊!我姐要殺我媽啦——”
蘇桐看著這倆母女一唱一和越鬧越起勁,心中只覺得鄙夷。
她神色平靜地走向那幾間偏屋。
三間茅草頂的偏屋,一間廚房,一間柴房,還有一間就是原主的房間。
裡面一張鋪著稻草的木板床,一床薄被,牆角還有一桌一櫃一箱,就是原主的全部家當。
櫃子跛了個腿,用幾塊土磚墊著,是從吳冬玲房裡換下來的。
裡面放著薄薄一摞衣服,大多已洗得看不出顏色。
箱子角落放著不多的幾本書,是初中的課本,雖然已經很舊,但壓得平平整整的,看得出原主很愛惜。
蘇桐的心裡有些壓抑,這間灰暗破舊的屋子便承載了那個花季少女短短的人生。
她默默地翻出一個包袱皮,想要收拾點什麼。
看外面那兩母女的架勢,今天想在這裡安穩地住下是不可能了。
結果翻來翻去,竟然翻不出什麼值得帶走的,便把包袱皮又放下了。
蘇桐空著手走進了正房的西屋,看都沒看一眼院子裡拍著大腿哭嚎的王桂蘭。
西屋住著原主的奶奶吳老太,如果說這個家裡還有讓原主感受過家庭溫暖的地方,便只有吳老太了。
吳老太年輕的時候也是村裡有名的人物,論潑辣蠻橫比起王桂蘭還有富餘。
王桂蘭年輕的時候也被吳老太壓制得死死的,直到後來生了兒子,吳老太身體漸漸式微直到後面偏癱,王桂蘭的氣焰才愈來愈漲,漸漸成為一家之主。
好在吳大山雖大多時候窩囊,但還是有幾分孝心,婆媳衝突激烈的時候也是敢衝媳婦吼上幾句,所以在吳老太的堅持下,原主還能夠唸書唸到初二,直到吳老太徹底癱到床上的那一天,王桂蘭立馬就燒了原主的書包,讓她下地幹活了。
吳老太其實也和大部分農村老太一樣,重男輕女,自私又迷信,王桂蘭在沒生出兒子前同樣被吳老太磋磨得頭都抬不起來。
當然,這也是讓蘇桐感到疑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