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明其實就三十多歲,但平時和吳大山是論兄弟稱,所以也勉強算蘇桐的長輩。
他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你以前也沒喊過我,這乍一喊,我還有點不適應。”
以前的吳桐見誰都低著頭,自家人都難得聽到她講話,更別說外人了。
馬大明笑完才轉入正題,“唉!牛病了有五六天了,也沒別的毛病,就是不吃東西,還拉稀,後來不拉了,還是不吃,就躺那。”
“村裡的獸醫來看過了,說不出什麼毛病,按腸胃病灌了藥,灌了好幾天也沒見效。
只能確定不是疫病,因為疫病牛眼睛會發紅,會煩躁,這幾頭都沒有。
今天公社的獸醫來,也沒看出什麼毛病。”
馬大明絮絮叨叨地說著,“飼料和乾草獸醫都檢查過了,說是沒什麼問題,後來連水都檢查過了,那水老齊頭和老林頭也喝,更沒問題了。”
“村裡這幾頭牛養得可精貴啦!老伍頭養了半輩子牛,伺候牛比伺候人還專業,哪怕是冬天也會想方設法割點新鮮牛草配著乾草餵牛。
老伍頭髮急病走了後,輪值的幾個人便敷衍了許多,怕是三五天能割上一回草就不錯了。”
馬大明一直講到覺得沒啥可講的了,才把蘇桐領到牛棚東面不遠處的一棟破敗的土磚房前,面色有些猶豫地道:
“這是老伍頭生前住的房子,因為他是……死在這裡面的,所以後來也沒人願意要,吳支書說看你怕不怕……”
據說老伍頭年輕的時候是成過家的,只是婆娘死得早,也沒留下一兒半女。
因為牲口侍候得好,陪著牲口過了大半輩子,直到最後孤獨終老,死在屋裡好幾天才被發現。
蘇桐打量了一眼,房子確實破了些,屋頂的瓦都只蓋了一半,另一半是茅草頂,有的地方還塌了角。
但是房子不小,有三間房,中間堂屋,左邊臥房,右邊放雜物,旁邊兩間偏屋,估計是廚房和柴房之類,就她自己住的話倒是綽綽有餘。
“挺好!我就住這裡了,也方便照顧牛,謝謝馬叔!”
蘇桐答應得很爽快。
馬大明見這姑娘這麼幹脆,有些不忍心,左右看了看沒人,這才壓低了嗓音道:
“說實話,大家都覺得咱村這幾頭牛怕是救不過來了,你這個關頭攬上這事兒還真是……
唉!你這幾日就勤快點,多往牛棚跑幾回,好歹把姿態擺出來,反正你接手晚,回頭我們再給你求求情,後面也不至於背太大的責任。”
話是這麼說,馬大明自己心裡頭也虛,隔壁村養死了一頭牛還把養牛的送去農場勞改了。
現在這可不是一頭牛,而是五頭。
蘇桐知道馬大明是為她好,衝馬大明笑了笑,“知道了!謝謝馬叔!”
“哦!還有……”
馬大明抓了抓腦袋,似是有些說不出口,“你就這麼搬出來住,口糧的問題……”
蘇桐打斷了馬大明的話,“馬叔,放心吧!口糧的事我自己解決。”
“吳支書的意思……是讓你找一下老堂爺,讓他去再給你媽說說……”
“不用了!”
蘇桐笑笑,“我媽要是願意給還等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