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孬種!敢做不敢當,還是不是個爺們?但凡你敢承認,我都高看你一眼!”唐植桐才不管他那一套,施展一番拳腳後,頓時感覺身體通泰,舒服的不得了。“我沒說我承認什麼?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報應嗎?”劉誠志猶如被揍哭的孩子一樣,一個勁的抹眼淚,揍都捱了,這會兒更不敢承認自己說過,否則這頓揍不白捱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做人坦坦蕩蕩問心無愧,我怕個屁的報應!倒是你,你敢發誓說沒罵過我媽嗎?來來,發個誓,罵過天打五雷轟,祖墳冒黑煙!”唐植桐才不吃這一套,把問題又甩給了對方。
劉誠志氣勢一滯,壓根不敢面對這個問題,他老孃撒潑的時候總是說老頭子你睜眼看看什麼的,已經在他心裡種下了對先人的忌諱,此時又氣又急,只能轉移話題,四處扒拉人給自己做主:“吳大叔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就報官!幹部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一看劉誠志這副模樣,大傢伙心裡就有數了,這是真嘴欠罵過啊!“呸!去報吧,不去報你就是王八養的!”唐植桐看著有劉張氏三分不講理神韻的劉誠志,毫不示弱,繼續指他的鼻子罵。
但凡不是這年頭沒有網路,訊息散播沒有那麼快,自己還佔著理,唐植桐都不敢這麼囂張,這要是放網路時代,自己身為幹部打了劉誠志,這叫什麼,這叫流量啊!熱度不會低於洋鬼子上龍舟,說不定還會有人推波助瀾幫著買熱搜呢!
唐植桐沒囂張多久,就被趕過來的張桂芳翹著腳扭住耳朵往家拽。
“哎吆~媽~輕點,輕點,耳朵要掉了。”面對來自母親,唐植桐就沒了剛才倒拔垂楊柳的氣勢,彎著腰、低著頭,好讓張桂芳扭起自己耳朵來更省力,服帖的不得了。
唐植桐這邊是回去了,劉誠志這邊卻猶如受傷的小獸般站在風中哭泣,他委屈啊,明明唐植桐只打了正面的上身,可自己後面也疼,剛才不知道有多少人藉著拉架的空擋打了自己多少拳。
看熱鬧的街坊們此時心滿意足,瓜也吃了,架也看了,有些就邁開腳往家走,有些還留在原地勸劉誠志忍了趕緊回家。
其實也不見得是真心為劉誠志好,因為他那兩個饅頭滾落在地上後一直靜悄悄的躺在那,失主就在眼前,沒人好意思撿,只有劉誠志忘記這茬回去了,惦記著饅頭的才好撿起來不是?
“不行,我得去派出所!”劉誠志自認為自己佔理,不肯吃這個啞巴虧,擦了把淚就要往派出所那邊走。
這時,一直在屋裡的楚春雪才在別人的通知下剛剛來到大門口。
“誠志,你別去了。”楚春雪想拉住自己男人,怎奈劉誠志走的太快,她挺著個肚子也追不上。
楚春雪追不上,但治安員老吳腿腳麻利,愣是小跑幾步追上劉誠志,把他給拽住了:“誠志,去年因為你家的事情,咱們院子評了個‘落後院’,大傢伙心裡都有意見。今年你再搞這出,五好院還要不要了?油票你還要不要了?你還在這個院裡活人嗎?”
老吳可不跟呂德賢似的慣著劉誠志,他覺得唐植桐說的好,自己沒喝過劉家的水,沒吃過劉家的飯,更沒睡過劉家的娘們,幹嘛偏袒劉家?
看劉誠志愣住,老吳繼續勸:“現在大傢伙都認定是你罵人在先,你就是去了派出所,頂天也是個調解,你還真以為派出所能幫你摁住桉子,讓你打一回來?”
“要我說,人家桉子已經留手了,沒把你往死裡打。
前院老馬家的嫂子可說過,桉子打過老虎,家裡還掛著跟虎皮的合影呢,那虎皮比人都高。
武二郎當年打的老虎都不一定有桉子打的大。
桉子不留手,你覺得你這會還能動得了?”
老吳一遍絮叨,一邊將劉誠志往回拖,他在這件事中誰都不站,就站五好院的那二兩油票!將劉誠志拉回來,老吳看了一眼地上髒兮兮的饅頭,跟楚春雪說道:“誠志家的,地上那倆饅頭是你家男人拿回來的。”
意思很明確,讓楚春雪去撿起來再帶劉誠志回家。
至於旁邊等著佔小便宜的住戶,老吳就跟沒看見似的。
呂德賢的前車之鑑猶在眼前,老吳不願重蹈其覆轍,饅頭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這邊的住戶就是再餓,也不缺這倆饅頭,但對於劉家就不同了,他們是真缺!
小王同學到家的時候,劉誠志、楚春雪早已回家,看熱鬧的街坊也散了差不多,剩下幾個打水的街坊添油加醋的把劉誠志如何罵人、唐植桐如何打人講了個清楚。
小王同學匆匆跟鄰居道了謝,回家先問張桂芳:“媽,你沒事吧?”
“沒事。”張桂芳眼圈還有點紅,兒子奮起打人的時候,她就後悔了,被人說兩句又破不了皮,兒子若是因為這個被單位處分,就划不來了。
“你受傷了嗎?”關心完婆婆,小王同學又問道丈夫。
“沒有,打了狗日的一頓,渾身痛快,今晚得喝一杯慶祝一下。”新仇舊怨一起報了,唐植桐心情很舒暢,笑著說道。
“你還笑的出來?人家都說要報官了,你怎麼就不聽話呢?”張桂芳看到兒子那模樣,恨鐵不成鋼的擔憂溢於言表。
“媽,您放心吧,他不敢!糟踐您,捱揍是他該的,他不敢報案,已經回家了。”小王同學安撫婆婆後,接著板著臉教育丈夫:“你也是,太沖動了。他敢這麼糟踐咱們,一個電話就能把他給打發了。你動了手,這個電話就不好打了。”
“嘿,沒事。要是拿這種事去求人,那才是真欺負人,打一頓得了。”唐植桐有著自己的底線,殺人不過頭點地,劉誠志餓了,劉誠志服了,就差不多了,沒必要非要整成劉誠志沒了、劉誠志埋了。
再說,關係也不是這麼用的,因為這點小事就打擊報復只會消耗自己的人品,在哪都不受待見。
至於當年劉誠志裝好人逼著自己吃羊糞蛋的事情,唐植桐壓根就沒提,以他對小王同學的瞭解,跟她說就如火上澆油,她真敢動關係把劉家折騰回去。
飯後睡前,小兩口玩了會雙排遊戲,遊戲結束已是滿頭大汗。
由於小王同學一門心思的備孕,即便身上有汗也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唐植桐只能投了毛巾給她仔細擦擦。
想著今天下午那些看熱鬧街坊的神情,唐植桐想起了自己之前聽到的那些閒話。
說什麼自己家在水費上佔街坊們的便宜,自己種菜吃得好,看別人受苦的;還有說張桂芳去年冬天偷拿副食品店白菜幫喂自家雞的;也有嫌棄小王同學幫著做衣服做的慢,就是不想幫的;甚至連小王同學的穿著都受到了指指點點,結婚一年多不光穿皮鞋,連個頭髮都不剪,裝大姑娘;更有甚至眼紅自家富,說自家命硬才能有三輛腳踏車的……
笑人無、恨人有、嫌人窮、怨人富,人性大抵如此。
紅眼病是會傳染的,唐植桐都不敢想象如果等到年底或者明年,他們會怎麼編排自己家。
“你們單位房屋互換進行的怎麼樣了?”唐植桐給小王同學擦完,又洗了一遍毛巾擰乾,給自己擦拭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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