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植桐指著劉誠志鼻子罵完後,腦海中驀然間蹦出一句話:有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劉家是解放後搬來的,剛搬來那會,劉誠志還是個半大小子,也曾向唐植桐釋放過善意,只不過不是真正的善意,而是包藏禍心罷了。
劉家搬來那年,唐植桐才十來歲,還沒有開始發育,不僅個頭矮,性格上也木訥,跟傻小子似的。
由於身單力薄、少言寡語,加上性格懦弱,脾氣肉跟個球似的,成了附近壞孩子的欺負物件。
惹不起,躲得起,唐植桐那時候就有意識的離那幫壞孩子遠一點。
劉誠志到東花市後,也算是鄉下人進了城,就想著向城裡的孩子靠攏。
但他那副尊容,壓根沒幾個人樂意待見,在幾次試探之後,事情終於迎來了轉機。
東花市的那幫壞孩子讓劉誠志交個“投名狀”,說白了就是做件壞事,欺負個人,否則就是沒種,不配跟他們玩。
可劉誠志想跟他們玩,想來想去,唐植桐就登上了他的備選名單,且排名榜首。
程海說相由心生,張新平說就要以貌取人。
人體其實有下意識的自我防禦機制,比如說看一個人不順眼、不舒服、膈應,那大機率是處不來的,躲遠點是最正確的選擇。
當時的唐植桐不懂這個道理,但也總覺看到劉誠志就心裡不舒服,刻意繞著他走。
劉誠志也雞賊,雖然兩人差著年級,但他天天對唐植桐釋放著善意,好言好語不說,還喊著一塊上學、放學,更聲稱有人若是欺負唐植桐,自己就為他出頭,儼然成了家長眼中的“好朋友”。
只不過這個“好朋友”並沒有堅持多久。
有一回,劉誠志就把唐植桐約了出來,並帶了沙窩門附近。
在看到那幫壞孩子以後,唐植桐就想往回跑,但小身板壓根跑不過他們,最後還是被圍了起來。
這時候哭、鬧、喊都不管用,那真是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幫孩子圍成一個圈,倒也沒動手,只是在那笑,等著劉誠志出手。
正當唐植桐以為這幫孩子要打自己的時候,劉誠志過去跟那幫孩子交涉,回來後附在“好朋友”的耳邊,悄聲道:“桉子,他們要打你,我還有點面子,他們說只要你吃了這個,他們就放你回去。”
唐植桐當時淚眼婆娑的看了劉誠志的手掌一眼,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這年頭有老師管校園霸凌,但畢竟不如幾十年後那麼嚴格,唐植桐平時沒少經歷,推推嚷嚷是家長便飯。
劉誠志見唐植桐不配合,頓時不樂意了,軟硬兼施、威逼利誘道:“今天你不吃,他們不光不會饒了你,連帶著我都會吃掛落。我對你沒得說吧?你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時候到了。”
……
現在回想起來,唐植桐真的很羨慕幾十年後的孩子們,法制健全、學校管的嚴、老師盡責、社會監督,各個環節環環相扣,為孩子們的健康成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打那以後,劉誠志立馬疏遠了唐植桐,唐植桐也沒再搭理劉誠志。
唐植桐想著給家長、老師說這件事來著,一來小孩子之間不興找大人做主,會讓人看不起,二來也想著劉誠志是為自己解圍,自己不坑了朋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又過了幾年,馬克儉從其他孩子嘴裡聽說了這件事,打聽到劉誠志才是這件事的主謀。
唐植桐再仔細回想一下細節,才發覺劉誠志是真的壞。
麻三很為小夥伴打抱不平,拉著唐植桐往劉家房頂扔了不少石頭,劉張氏是個沒肚量的,不僅沒有拿石頭蓋小樓,還跳著腳罵了好幾天。
好在小哥倆做的隱蔽,沒有被劉張氏給抓住,否則少不了一番撕扯。
唐植桐以為自己能把這事放下了,但現在發現自己心眼沒那麼大,新仇舊恨加一塊,他只想暴揍劉誠志一頓。
張桂芳不知道兒子跟劉家的過往,這會也顧不上傷心,只擔心兒子暴起,會影響前途,所以一直抓著唐植桐不放手。
劉誠志心虛,被唐植桐指著鼻子罵了一通後,在街坊的勸說下灰溜溜的往後撤。
“桉子,咱回家。”張桂芳在別人的勸說下,拉著兒子往家走。
“行,您慢點,您別抓著我了,我扶著您。”唐植桐瞪了劉誠志一眼,跟張桂芳說話輕聲細語,與剛才判若兩人。
待娘倆走出人群,往衚衕口走了幾步之後,張桂芳放鬆了警惕,抓兒子的手就鬆開了,這一鬆不要緊,唐植桐猶如脫了韁的野狗,快速折返回去,照著劉誠志就撲了過去。
待別人發出驚呼聲後,劉誠志也反應過來,回頭看的臉上還帶著驚恐,臉面就與唐植桐的拳頭來了個親密接觸。
接的那叫一個準,絲毫不比三哥用飛機攔截導彈來的差。
“讓你糞門沒個鎖!讓你胡說八道!讓你罵我媽!讓你欺負人!tmd羊糞球!……”唐植桐打一拳,配一句bgm,那氣勢不比魯智深差。
不過兩者還是有區別的,魯提轄打鎮關西那是砸了醬油鋪,唐植桐雖然有心教訓劉誠志,但還收了幾分力,並不想鬧出人命。
劉誠志猶如被按在案板上的年豬,用胳膊護著臉的同時,發出嚎叫:“救命啊!殺人了!”
待別人將唐植桐拉開後,劉誠志的眼眶已經紅腫、眼淚橫流,臉上、胳膊上更是紅了好幾塊。
“唐植桐!我都說了我沒說那話!你欺人太甚!”被拉開後,劉誠志又覺得自己行了,指著唐植桐的手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