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蘊猛然睜眼,呼吸急促,唇邊殘留著未曾出口的嗚咽,整個人溼透,眼角沁出淚水,手指緊緊抓著錦被。
“清蘊!”
見到他突然醒來,秦玄昭立刻呼喚了一聲,隨即俯身靠近她,聲音中帶著掩不住的急切與欣喜:“你終於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頭還暈嗎?”
謝清蘊怔怔地看著他,眼神裡還有夢魘未散的茫然與迷惘。她緩緩轉頭,看清他那張熟悉的面容,片刻後才啞聲道:“……陛下?”
秦玄昭見她反應遲緩,以為她還沒緩過神來,連忙握住她的手,語氣更是放輕:“你中了毒,是我帶太醫來救你的。那天你替侯夫人擋了山匪的一刀,刀上有毒,你昏睡了兩日一夜。”
謝清蘊聽著他溫柔的解釋,思緒慢慢清晰。
夢境與現實交錯,她腦中浮現出樓心玥那張笑得猖狂的臉,還有前世種種……怨恨瞬間在心底翻湧,幾乎將她淹沒。
“朕知道,這一切都是樓心玥乾的。”秦玄昭語氣驟然一沉,眼中迸射出寒光,“朕已經查清楚,是她設局引山匪來害你。放心吧,這次朕一定不會再放過她!”
謝清蘊微微一震,看著他眼中的怒意,心中頓時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他願意為她出頭,為她發怒……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像一根絲線,悄無聲息地牽動了她冰封的心湖。
然而片刻後,她卻慢慢抬起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啞,卻堅定溫柔:“不必了。”
秦玄昭蹙眉,目光陰沉地落在她臉上:“為何不必了?她差點害你喪命。謝清蘊,你難道是在心軟?”
謝清蘊靜靜地望著他,眼中一片澄澈,幽暗燈光將她的輪廓映得越發柔和。
她緩緩搖頭,聲音沙啞卻堅定:“不是心軟,是現在不能動她。”
“不能動她?”秦玄昭眸光一厲,顯然不贊同。他的指節微屈,緊握著她的手背,力道逐漸加重,“你知不知道你傷得有多重?若不是你體質過人,太醫又來的及時,這會兒只怕是……”
“我知道。”她截住了他的話,眼神仍舊溫緩,只是那柔和之下卻藏著無聲的倔強。
她緩緩嘆了口氣,那口氣像是從胸腔最深處一點點漏出來的,帶著未褪盡的痛楚與清醒:“陛下,我不是不想讓你替我出頭,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秦玄昭冷峻的面容微微一僵,眉頭擰得更緊了些。他不動聲色地盯著她,嗓音壓得極低,透著一股隱忍的怒意:“給我一個理由。”
謝清蘊望著他良久,才輕輕吐出幾個字:“因為她現在,還以為你愛她。”
“她對你現在已有深情,若你此時懲罰她,她便會起了疑心,到時候她若清醒過來,不再痴迷於你,便會重新投向太后那邊,甚至還會擾亂我們之前設下的障眼法,到時候我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此言一出,秦玄昭頓住,眼神一凜,薄唇緊抿,幾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他語氣冷冷的,心下卻已是一片沉重。
這些年來,太后一直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費盡心機,為的就是隱瞞對謝清蘊的情意,才故意捧出樓心玥那張擋箭牌,將賞賜與恩寵傾斜於她,讓太后誤以為他移情別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