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師看著眼前的小峽谷,手中的九環錫杖往旁邊的樹上一揮,當即便是砸斷幾顆大樹。
而後玄奘法師將這幾個大樹並排,又扯了幾根藤蔓,搭了一座簡陋的木橋,再於木橋旁邊豎一鎮石,上書‘佛橋’二字,免得這木橋被人隨意拆去。
而後,他又走上木橋,在中間重重的跳了跳,確認那木橋穩當,這才滿意的踏過木橋,越過那小峽谷,又來來回回的,在那木橋上走了好幾遍。
——峽谷不大,可若是沒有這木橋的話,兩邊的行人想要往來,便得沿著那峽谷的山勢而動,少說也得花費半個時辰。
“大聖若是急著去赴宴的話,先行一步便是了。”玄奘說道。
“大聖,放心好了,此間,依舊是人道之地。”
“如大聖所言,人道之下,仙神的法力用不得,仙神之外,貧僧手裡面這禪杖,也不是吃素的。”
玄奘法師搖晃了一下那才掃翻了好幾棵大樹的九環錫杖,錫杖的飾環,在玄奘法師的搖晃之下,發出清越的聲響。
“這……”齊天大聖猶豫起來。
他不想就這麼舍了玄奘而走,也不想錯過牛魔王的大羅之宴。
至於說留一個化身這種事……
先前倒也罷了。
可在親自經歷過了那大羅化身降臨人間的那一遭過後,齊天大聖已經是不敢只留下一個化身在玄奘身邊了。
“和尚,你這一路開山,填坑,搭橋……”
“你就沒想過,照你這般,多久才能走到靈山?”
齊天大聖眼珠子轉了轉,立刻便又換了一種說法。
他當然也看得出來,玄奘的舉動,是利人利己——可玄奘所做的這些事,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他齊天大聖做所的事,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玄奘法師所做的這些雞毛蒜皮之事,絲毫不被其放在眼裡——他也更不願意,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耽擱了行程。
“大聖,佛法,乃是覺悟之法,亦是救苦救難之法,是渡化眾生之法。”
“這被雞毛蒜皮困擾的,如何不算是眾生呢?”
“貧僧修佛法,求佛法,是為了自己,可同樣,也是為了眾生。”
“眾生不分大小。”
“若貧僧因為要求佛法,就不管這雞毛蒜皮,不管這眾生,那求了佛法,又有何用呢?”
看著齊天大聖正準備張口,玄奘法師便又出聲。
“我知曉,大聖想說,我如今之力,衰微而孱弱——就算是管這些事,也管不了多少。”
“等我取經歸來,整合佛門過後,集結整個佛門的力量,那一天能做的事,便能超過我現在數年所做之事。”
“故此,我現在因為這些雞毛蒜皮而耽擱行程,著實是得不償失。”
“大聖想說的,是這個嗎?”玄奘法師抬著九環錫杖緩緩往前——這一座山上,有一座鐵叉廟。
廟中的老僧,頗為精通佛法。
玄奘接下來,就要去這廟裡面,和這老僧討論佛法,看看這老僧,能否解答自己在佛法上的疑惑。
想著此事,玄奘的腦海當中,便不由得想起了那金蟬子所賜下的袈裟。
金蟬子,乃是釋迦牟尼如來的弟子,其所賜下的袈裟,就算玄奘的心境再怎麼明澈如鏡,都不免對此生出些許的波瀾。
雖然到現在,他還不曾披上那袈裟,可在先前的一個夜裡,他也悄悄的藉著月光開啟了那袈裟,將那袈裟看了個仔細。
也就是那時候,他看到了袈裟上的字樣。
【阿彌陀佛告曰:
吾寂滅時,有魔作沙門,
有波旬之類,著吾袈裟,形比丘相。
入我僧伽寶眾之中,壞清淨幢,
曲解甚深微妙正法,亂般若舟。
自破律儀,復引他墮,
以沙門形,行魔羅業。】
開啟袈裟的剎那,明亮的月光,都變得陰沉起來。
那如同袈裟上的紋路一般,銘刻於袈裟上的字樣,在入眼的剎那,便幾乎是徹底的沖垮了玄奘的理智。
魔作沙門。
波旬亂法。
那說法,幾乎是能解釋他參悟佛法以來的,所有的疑惑!
為什麼佛法當中有諸多的不足?
為什麼參悟佛法的高僧,非但沒有參悟出什麼慈悲心,反而是暗地裡不少五毒俱全……
還有他至今都不能理解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原因就在這裡。
魔作沙門。
波旬亂法。
只要承認了這魔作沙門,波旬亂法這麼一回事,當前佛門的亂象,便頃刻之間就有了解釋。
可情況真的如此嗎?
那靈山上,那大雷音寺當中,佛門的諸佛,可是都在啊!
若是在那諸佛都在的情況下,有波旬亂法之患,使得魔作沙門,那靈山上的那些佛陀,此時狀況如何呢?
他們有受到這波旬亂法的影響嗎?
還有,金蟬子禪師所送來的這件袈裟……連這位佛門世尊的親傳弟子,都只能以這種方法來通傳訊息,來將這訊息傳給他這位凡人。
那是不是意味著,整個靈山,都已經積重難返?
釋迦牟尼世尊,也已經受波旬所制?
靈山內外,那無數的佛陀,菩薩,都已經不再被世尊所信任?
總之,在展開了那袈裟過後,那靈山的問題,便是越想越大,越想越恐怖,越想,越是令人不敢想!
在那一次過後,玄奘便再也沒開啟過那袈裟。
而在那過後,玄奘對於那各種雞毛蒜皮的事,便也越發的積極。
對於和各處寺廟主持論法的事,也同樣是越發的積極。
——就連齊天大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這不經意的姿態之下,這位玄奘法師,已經是開始在悄悄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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