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這不耐煩的表情。
吳掌櫃徹底放了心,打著哈哈退下,“沒有,沒有,你們聊著,我去外頭守著。”
“等下,”陸晚檸喊住他,看了眼桑明月,“你將咱們商議的那些事情跟吳掌櫃說一說,若是可行,明日便將牌子掛出去。”
桑明月和吳掌櫃的出去後,劉老打量了她一番,倒是沒對她的身份產生什麼質疑。
“幾年沒見洛老頭了,莫不是年紀大了已經不能動了?”
唇角微微一抽,陸晚檸道:“師父這人比較愛自由,平日裡最無拘無束,自然很少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眼下興許已經到境外遊歷去了。”
劉老唇角一撇,輕哼一聲,“倒確實是他的性格,一把年紀了不服老。”
見陸晚檸沒吱聲,劉老開始問起陸晚檸,“你在洛老頭身邊跟了幾年?”
“七歲開始我便跟著師父學醫了。”
“哦,”劉老點頭,“那應當也學到了點洛老頭的皮毛。”
他摸出張紙來,遞給陸晚檸。
“你瞧瞧這上面的病症,是中毒,還是先天導致的。”
紙張翻開,陸晚檸垂眸看了兩眼便抬起了頭。
因為這上面寫著的,正是祁慕朝平日裡的症狀。
她看似毫不知曉,若有所思地問劉老,“您老認為這是什麼原因?”
劉老最是沒耐心,本身讓他一個老頭來請教一個晚輩便已經足夠丟人的了,眼下很難不將陸晚檸的話當成挑釁。
尤其這個晚輩還是他不服了一輩子的洛老頭的徒弟。
於是他立馬吹鬍子瞪眼,“當然是先天的,此人一出生便體弱多病,更何況他的母親當年懷著他時險些丟了命,還是我廢了一番功夫才將他保了下來,他出生之前我便預料到他的身子會比尋常人的身子虛弱很多了。”
等他說完,陸晚檸將那張寫著病症的紙重新遞回去。
劉老清了清嗓子,“你還沒說你的想法呢。”
“您既然已經替他下了診斷,想必也不是我這三言兩語能夠說動的吧。”
“……”
劉老氣得不輕,“不愧是那洛老頭的徒弟,跟他一樣軸,我若是到現在還覺得這病症是先天帶來的,又何必腆著這張老臉來問你。”
“言重了。”見他這樣說,陸晚檸朝外看了眼,胡燕立刻朝外走去,順便將房門給兩人帶上,在外面看著防止旁人進來。
“實不相瞞,您這個病患,單從這病症上來看,我並不認為是先天的,反倒像是中毒之兆。”
這次劉老不再跳腳,畢竟幫祁慕朝調理了這麼多年的身子,眼看著他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他心裡也早已經有了猜測。
只是這世間的毒本就千奇百怪,他又甚少去鑽研這些,加上那個洛老頭平日裡就喜歡鼓搗這些害人的東西,今日弄出來一個這毒,明日弄出來一個那毒,那些毒的作用他自己怕是都記不清了。
陸晚檸有些替自己師父心虛,清了清嗓子,“不過但是從您的敘述上,我暫時無法斷定,還得親自把過脈才能下診斷。”
這倒是實話,她是知道祁慕朝的情況,但在劉老眼裡,她可是壓根沒見過祁慕朝的,但憑這張紙上的三言兩語便斷定了此人是中毒,那多少有些不值得信服了。
點了點頭,劉老道:“我會帶他來一次的,只是你說是毒,這毒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陸晚檸更心虛了,“這……”
一見她這表情,劉老頓悟,鬍子又是猛地一顫,“又是洛老頭那搞出來的?”
陸晚檸打哈哈,“您也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平日裡鑽研出來的東西自己興許都已經忘了都有什麼了。”
劉老更加惱怒,在他眼裡,洛神醫本身就不配被稱為醫者。
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非要整日鑽研那些害人的毒。
但陸晚檸不這樣認為,師父只是偏好鑽研這些古怪的東西,他研究出來的毒也並不是為了賣錢的,記下方子之後便拋擲腦後了。
再者說,製毒之人需要被譴責,那下毒之人豈不是更要被千刀萬剮?
更何況,就算沒有毒,想要害人也總還有其他的方法。
那江湖上還有專門幫人尋仇的殺手呢,總不能都要上去譴責一番。
她沒將劉老的反應當回事,只道若是他相信自己,可以將患病之人帶到她這裡來把個脈。
隨後聽下人說安姨娘來了,便朝劉老微微頷首後走了出去。
雖是剛剛有孕,但在陳老爺眼裡,安姨娘如今就跟那稀世珍寶一般,恨不得將她從頭到腳全都保護起來,生恐她會出什麼紕漏。
這樣的待遇,若是放在從前,安姨娘或許是發自內心的欣喜,可到了現在,卻只能與他虛與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