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即便不走近都能聞得到的,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燒鵝和糖餅被丟在地上,虛掩著的門被哐地一聲推開,陸晚檸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衝到爹孃身邊,又是如何捂著她們被割開的喉嚨的。
粘膩膩的鮮血糊滿了她的鞋底,那日的場景至今想起她還有些恍惚。
“我明明知道人已經沒氣了,卻還是一遍遍地去給她們包紮止血,甚至翻過山頭去找師父,總覺得還有那麼一絲的希望。”陸晚檸苦笑,“你看,即便我是大夫,遇到這種事情,也只能犯蠢。”
桑明月的眉心擰在一起,輕顫著,她並未想過陸晚檸還有這般的遭遇。
以至於她唇瓣囁嚅了半天,只問出了句,“誰幹的?”
“不知道。”
陸晚檸朝她笑笑,將那枚盤扣重新拿了出來,“我回去的時候爹孃就已經走了,除了這枚盤扣有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之外,再沒發現其他任何有用的東西。”
“爹孃平日裡與人為善,幫鄉親們看診遇到家境貧寒的甚至都不收取報酬,從未得罪過旁人,到底是誰要害他們,我實在是尋不著頭緒。”
“我從鎮安來到京城,便是想著京城裡魚龍混雜的,或許我能找到些線索。”
桑明月再次啞口無言,三年的時間,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這麼平靜的?
她盯著那盤扣看了又看,說了如秦林徹相同的話,“這盤扣的花樣,好生眼熟。”
“你見過?”
“應當是見過,”桑明月有些著急,“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了,只是覺得眼熟。”
“無妨,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也正常,我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再多等等。”
桑明月終於吐了口氣,“你說得對,是我太過沖動了,就算為了小羽,我也不能太過著急。”
陸晚檸嗔她一眼,“哪裡只是為了小羽,更是為了你爹辛苦賺來的家產和心血不被那畜生侵佔。”
“況且,我比誰都清楚,你有這個能力去將那些東西都拿回來的,因為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桑明月終於笑了,“我爹也這麼說。”
見她們聊完,一旁候著的胡燕終於走上來,俯身在陸晚檸耳邊說了幾句話。
“真的?”陸晚檸十分驚喜,“無妨,你直接說就行。”
胡燕道:“昨日那乳孃被三夫人帶去了陳府,一家人鬧了好大一通,看來姑娘的那一番話讓這乳孃對陳夫人添了幾分憎恨,導致她昨日不但將陳夫人和魏連釗的事情說了出來,還添油加醋一番呢。”
“陳老爺寫了休書,連夜將陳夫人送回了吳家,那吳家今日也鬧翻了天,想要去陳府鬧,卻又怕撕破臉面。”
“哦,還有,安姨娘如今有孕了。”
“有孕了,這陳老爺寶刀未……”話音戛然而止,陸晚檸抬頭,“你說誰有孕了?”
“安姨娘。”
好傢伙,全亂了套了。
陸晚檸扶了扶額,想了想前世安姨娘懷孕的時間。
很顯然,又產生了偏差。
不過這次陳夫人已經被趕出了陳府,她應該不會有事了。
心稍稍地放下幾分,“還有呢?”
“還有就是陳府的大少爺昨日得知陳夫人被送走的訊息十分的憤怒,二姑娘跟三姑娘去鬧了一回,被禁足了,陳老爺如今也不願意見大少爺,如今怎麼個情況,還不清楚。”
想來陳老爺對陳文簡的身世已經產生了懷疑了。
這懷疑不需太多,只要有三分,就足夠這父子兩個之間產生嫌隙了。
陸晚檸這樣想著,不知姨母如今是如何打算的了。
回過頭來,她跟桑明月繼續道:“陳老爺是個睚眥必報的,魏巡的父親死了,他的這股氣必然會撒在魏巡身上,往後生意場上,這兩個人必然會針鋒相對,如此一來,又要便宜我們了。”
確實是件好事,桑明月垂眸思索,“醫館的事情我昨日想了一些,如今回春堂裡的名聲並未散播出去有一部分原因是沒有一個十分知名的郎中。”
“雲雀閣裡的劉老是眾所周知醫術高超的,當年陛下邀他進宮當太醫被他回絕一事,至今民間還有傳聞,而你雖然是洛神醫的徒弟,可這洛神醫名氣確實是廣,但大多人對你的醫術還是充滿質疑的。”
“一來你是個女子,二來你的年齡太輕,這些,都是原因。”
陸晚檸深覺有道理,追問道:“那該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