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畫人畫素來擅長捕捉其面部特點來呈現。
元奚真人左邊鬢角的褐色痣,算是他面部特徵之一。
齊司延品出她話裡的關鍵點:“阿音若未見過元奚真人,怎知這顆痣是褐色的?”
在他的畫裡,可是黑色的。
“是夜七說的,”江母音如實以告:“夜七曾說,他的師父班若,這個位置有一顆褐色的痣。”
她稍顯激動地給出結論:“侯爺,或許班若沒死,他便是元奚真人!”
她和齊司延中過同一種毒,這個毒乃班若所制。
他們又都因為元奚真人所制的“靜息丸”來解毒。
元奚真人是李承燁的人。
種種巧合,足以說明,在世人眼裡,仙風道骨,救濟世人的高人元奚真人,便是脾氣古怪,來無影蹤的“毒怪”班若。
然而短暫地興奮過後,新的問題便湧了上來。
江母音不解同齊司延探討:“你的毒是李彥成給陸氏,自小給你下的,還有叔父的‘神隕形消’散,亦是班若的毒,如若班若便是元奚真人,是李承燁陣營的人,他又為何會給李彥成供毒?”
“難道他其實是李彥成的人?”
此猜測剛說出口,又被她自己否決:“不可能,我分明記得是李承燁復仇奪位成功了,元奚真人是李承燁的人應當沒有懸念。”
他要是李彥成的人,潛伏在李承燁身邊,李承燁哪能復仇成功?
十四年前,安允懷去拉攏他時,他便會將李承燁藏匿在泉郡之事告知,李承燁活不到今日。
看似解開了一個結,事情的真相卻越發撲朔迷離了。
齊司延面色微沉,思索過後,意味深長道:“或許,他既不是李承燁的人,也不是李彥成的人。”
江母音抬眸看他,靜候下文。
“我先前便說了,雲鶴觀建觀不止十四年,”齊司延似是茅塞頓開,墨眸深深,突兀地開口道:“或許,元奚真人同阿粟一樣。”
“侯爺想說他或許是胡人?”江母音不解,瞟了眼肖像畫,否認道:“阿粟是胡人尚且說得過去,元奚真人不可能是胡人吧?這畫像裡的人,是標準的中原人長相。”
齊司延提醒道:“阿音可是忘了大昭旁邊的燕國?”
他徐聲介紹道:“數百年前,大昭和燕國本是一國,開國帝君北征,後來在汴京稱帝,建立大昭,便成了大昭、燕國,以及胡人所建的襄國,三國鼎立的局面,一直延續至今。”
泉郡便是佔了三國交界處的便宜,才成了無人管轄的區域,彈丸之地,匯聚著三國的亡命之徒。
大昭和燕國人的長相,不會有太大的差異。
江母音恍然大悟:“侯爺的意思是,元奚真人乃燕國細作?”
“不無可能,”齊司延道出心中猜想,“他既為李彥成供毒,也為李承燁效命,所作所為更像是攪動大昭內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也就能說通,十四年前,他為何會如此輕鬆就被已淪為敗寇的李承燁的太傅,安允懷拉攏。
也沒有停止給李彥成供毒,任由其毒害重臣大將。
江母音順著他的話,好似撥開了層層雲霧,豁然開朗:“所以他給李彥成供毒害你,卻又在你知曉真相後,幫你解毒,也是想你造反覆仇,讓大昭更亂!”
可惜她上輩子死得太早,否則或許便會看到李承燁死於燕國人手中。
思及此,她心一沉,反手用力握住了齊司延的手:“不好,侯爺,大昭要被燕國所滅!”
她猶記得上輩子,李承燁復位不久,便要立她為後,活活將太傅安允懷氣死。
那之後他失去了唯一忌憚之人,暴戾無德,民怨四起,被誅殺是早晚的事。
如今雖一切沒演變到那個地步,但也已經岌岌可危。
朝廷上內鬥不斷,李彥成為鞏固皇位寒透臣子的心,泉郡的李承燁在虎視眈眈。
“不會的,”齊司延將她的雙手握在掌心,“阿音,我們可以一起護住大昭。”
日後,他們一起攜手,為的不僅僅是替父母與齊家軍的亡魂討回公道。
更是要護住所有大昭無辜百姓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