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江雲裳已死,江母音想怎麼檢查都成。
藍岫注意力都放在江母音等人身上,並未留意到藍妙妙眼底,一片瘮人的冰冷。
她執著地不肯放下江雲裳,依舊抱著她,但沒再後退,牴觸江母音的靠近。
江母音與齊司延一同走近,離著半臂遠的距離,低頭去瞧藍妙妙抱著的人。
的確是江雲裳的臉,帶著失血過多而造成的灰白。
她看著是失去生命體徵的僵硬。
可哪怕如此,江母音心中的疑慮仍舊沒有消散。
她朝江雲裳伸手。
齊司延有些擔憂的拉住她的手:“要探鼻息?我來吧。”
哪怕此刻江雲裳看著已死透了,他還是不放心她去碰觸。
總覺得是江雲裳這般惡毒的心腸,誰知會不會留有什麼陰招?
曲休上前:“還是我來吧,侯爺。”
江母音搖頭,道:“我是要確認她左肩是不是有刺青。”
在防護林裡見過被藍妙妙操控的傀儡,讓她覺得便是面前的人有張和江雲裳一模一樣的臉,也不一定是她。
一年多以前,江雲裳做著“皇后”夢,喚來刺青師,臨摹了自己左肩的蓮花胎記。
齊司延瞭然的鬆開手,側過頭回避。
曲休後退。
藍妙妙眼神防備,不悅道:“什麼刺青?”
江母音瞟向江雲裳的左肩:“她如果真的是江雲裳,左肩會有一朵蓮花刺青。”
藍妙妙呼吸起伏,硬邦邦道:“你站在那,我會給你看的,你別碰雲裳姐姐。”
江母音不強求,收回手:“行。”
藍妙妙這才蹲身,將江雲裳放置在地上,摟抱著她的上半身,騰出一隻手來,拉開其左肩的衣服。
她那把彎刀還刺在江雲裳的左胸處,所以她扒開衣服的動作非常小心細緻。
江母音耐心甚好的等著。
片刻後,她看到了熟悉的蓮花刺青。
競真的……是江雲裳。
江母音心緒,有些複雜難明。
她當然沒想要放過江雲裳。
其前世將她賣給流寇,讓她受了一生的禁錮與折磨。
今生想奪她氣運,還不忘給她下毒。
樁樁件件,都足夠讓她殺了她。
思及此,她豁然開朗。
沒錯,若是她親手了結了她,她們才算是恩怨兩清。
而不是她如此莫名其妙的“自殺”,讓她生出些悵然若失來。
總歸半點不解氣。
齊司延朝江母音投去探尋的目光:“是她嗎?”
江母音只是客觀陳述事實:“的確有那蓮花刺青。”
藍妙妙幫江雲裳攏好衣服,抬眼瞪著江母音,咬牙切齒道:“滿意了嗎?公主殿下!”
江母音懶得同藍妙妙呈口舌之快,而是落在那柄仍插在江雲裳的胸口的彎刀上,問道:“她身上只有那一處傷口?”
乍一看,那刀好似插在胸口心臟,但細看幾眼,尤其是在剛剛藍妙妙給她扒開左肩的衣服的動作下,那刀分明是在肩胛骨下方,避開了胸口要害。
藍妙妙聽說她聲音裡的質疑,語氣便急了些:“這一處傷口還不夠嗎?你要將她刺成血窟窿才滿意嗎?!”
藍岫往前邁過來,獸骨權杖戳在地上,力道之大,簡直要將地面戳出個洞來:“藍妙妙,你再敢對公主不敬,我今夜必要罰你!”
“罰吧,”藍妙妙無所畏懼地盯著藍岫,眼底既有憤恨又有道不出的委屈,泛著淚意的紅,“反正族長早就站在了這公主這邊!”
藍岫卻未生氣,反而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表忠心的機會。
他藉著訓斥藍妙妙,表態道:“妙妙,你需得銘記,我苗疆雖不與外界往來,且不受朝廷管轄,可以依照自己的習俗規矩自治,但苗疆乃是大昭國土,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公主殿下乃是當今聖上的女兒,尊貴無比,不容冒犯!”
藍妙妙抿唇不語,眼神明顯不服。
藍岫這向江母音、向皇室表忠心的字字句句,落在她耳裡極其刺耳,於她而言,根本就是一種背叛。
藍岫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藍妙妙身上,他知曉江母音對江雲裳的“死”仍有質疑,示意朝她躬身道:“公主,老朽這就喚人來驗屍,必將江雲裳的死因查個透徹明白!公主殿下旁觀即可!”
話音一落,只覺得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在臉上、手背劃開。
藍岫仰頭望了望,如毛絮般的雪,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
他大喜過望,揚聲道:“太好了,冬雪落下來了!今夜血藤花便能開了!”
“公主、駙馬爺放心,明日一早,老朽便安排人去摘取血藤花!”
摘取了血藤花,或許明日便能將這三尊“大佛”送出苗疆了!
天佑他苗疆啊!
此番危機,總算是安然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