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藍岫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看來藍青不負他所託,順利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
若不是江雲裳同江母音等人有恩怨,他沒想過要江雲裳的命。
如今也是考慮到整個苗疆的安危,不得已而為之。
江雲裳一死,不用擔心從她這洩露苗疆十六年前的事,也對江母音等人有了交代。
待血藤花一開,他們一走,此次危機便徹底解決了。
“什麼?!”藍岫故作驚訝地起身,揚聲確認道:“此話當真?!”
“當真,妙妙快過來了。”
藍岫朝主位的李霽俯身行禮,急聲道:“事發突然,請容老朽出去確認一番,免得驚擾到王爺、公主與駙馬爺!”
江母音和齊司延近乎同時起身。
江母音:“我同藍族長一道去看看,這位江姑娘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一位。”
齊司延的想法同她一般無二。
他也想去確認,藍妙妙帶回來的屍首,到底是不是江雲裳。
他雖沒想過要讓她活著,可這“死”得未免太突然。
突然到讓他一時難以置信,怕又是什麼逃生的詭計。
藍岫自不會阻止,免得他們生疑。
於是一群人快步出了大廳。
遠遠地,便見藍妙妙懷抱一人,緩步而來。
她面無表情,步履沉重,和離開時的元氣滿滿截然相反。
她衣服上是深深淺淺的血跡,手上和臉上亦有,看起來有幾分瘮人的古怪。
她停在一丈遠外的位置,抬眼看著大家,緩慢而木然地一一掃過眾人的臉,最後落在藍岫臉上,再不見往日的親暱,格外冷漠。
說什麼為了苗疆,不得不殺了江雲裳。
都是狗屁。
分明有更好的處理方法的,為何要獻祭一個無辜之人的生命?
“怎麼回事?”藍岫問藍妙妙:“江姑娘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去領她過來見公主嗎?”
他餘光掃過藍妙妙身後的藍青,不見其神色異常,便覺得他應該和她談妥了。
他眸光裡有欣慰,覺得慣常隨心的藍妙妙,終於懂事了一回。
有此大局觀,必能勝任聖姑之位。
藍妙妙一瞬不眨地盯著藍岫,意有所指:“雲裳姐姐死了啊,這還要問嗎?”
不是他下得命令嗎?
一旁的藍薩萊皺了皺眉,眸光諱莫如深,還是訓斥出聲:“你怎麼和族長說話的?”
他目光落在還插在江雲裳胸口的彎刀上,眉頭擰得更厲害,厲聲道:“你殺了江姑娘?”
那彎刀他一眼便認出來了,是藍妙妙的刀。
“這不可能,”率先否認地是藍岫,替藍妙妙發聲道:“妙妙同江姑娘的交情你不是不懂,她怎麼可能殺害江姑娘?”
否認完,他倒也不敢多問藍妙妙,而是看向其身後的藍青,揚聲問道:“藍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藍青單手撫胸,回道:“江雲裳不願過來,自盡了。”
“這……怎會……哎,”藍岫詫異驚呼,繼而轉身衝江母音道:“她寧死也不敢過來,想來也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但其已自盡賠罪,人死債消,此事不如就此了結,公主以為如何?”
江母音沒有搭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藍妙妙抱著的江雲裳。
這個角度,她只能看到了她半張臉。
真的是……江雲裳?
江母音抬步邁過去,仍然抱有質疑。
能在泉郡忍受李承燁一年的折磨都沒有輕生,她實在難以相信,江雲裳會因為不願來見她而自殺。
她寧可相信其是在逃跑中,被苗疆人動手殺了。
齊司延懂她心中所想,一道抬步邁過去。
藍妙妙謹慎後退,提防地瞪著江母音,怒氣沖天道:“你已經把雲裳姐姐逼死了,還想怎麼樣?”
她越說越憤怒:“難道連她的屍首,你都不放過嗎?!”
“妙妙!”藍岫呵斥出聲:“不得對公主殿下無禮!”
江母音不惱,但也斂去了之前面對她的和顏悅色,沉聲道:“我能理解你失去好友的傷心,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自盡’了,她的錯不會因為她死了就變成對的。”
“藍姑娘不妨放下私人情誼,理智想想,她寧願自殺也不願用言靈蠱,孰是孰非還不夠明顯?”
“有理之人,怎會心虛?”
“還不是因為你是公主!”藍妙妙瞪著她,反駁道:“雲裳姐姐不是心虛,她只是清楚,她就是用言靈蠱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也逃不脫你的迫害,所以才會選擇自盡!”
“她是這樣和你說的?”江母音掀了掀眼皮:“我若是如此乖張不講理的性子,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藍妙妙被噎住,一時竟沒有出聲。
見江母音繼續走近,她猶如一隻受驚的小獸:“你到底要做什麼?”
江母音並不止步,回道:“確定她是不是江雲裳。”
“妙妙,”藍岫頓了頓權杖,“別動了,把江姑娘放地上,讓公主確認!”
藍青辦事,他素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