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藍妙妙回到自己的住所,去尋江雲裳。
最先藍岫給江雲裳安排的住所,是靠近後山的阿嫲家。
那位阿嫲年事已高,孤寡一生,無兒無女。
藍岫讓江雲裳住在那,一來有空餘的房子,二來可以和阿嫲有個照應。
江雲裳欣然應了,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照顧阿嫲的。
然而後來,她和藍妙妙越走越近,兩人似是相見恨晚一般的知己,每日有說不完的話,直到夜間都難捨難分。
藍妙妙自幼沒什麼同齡的朋友,江雲裳脾性與她如此貼合,這讓她欣喜又新奇。
有一夜,她聽江雲裳談及苗疆外的世界,聽得入迷,便留她睡下。
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很快,江雲裳便與她同吃同住,沒再回過阿嫲那了。
自藍妙妙被藍薩萊呵斥帶走,江雲裳便一直提心吊膽地等著。
生怕要出什麼變故。
一聽到叮叮噹噹的動靜,立馬起身迎去。
她將自己的小心思隱藏得很好,一臉關切地打量著藍妙妙,心疼道:“沒事吧妙妙?大祭司有沒有罰你?”
她處心積慮兩個月,同藍妙妙成了密友。
“好姐妹”的戲碼演了兩個月,已經信手拈來。
“我沒事,”藍妙妙搖頭,屋子都沒入,直接牽住江雲裳的手便要折返,“雲裳姐姐,你快同我走吧!”
江雲裳拉住她,不明所以地問:“去哪呀,妙妙?”
“去把真相說出來!”
江雲裳壓抑著不悅,停在原地:“妙妙,我不是說了現在不是說的時候嗎?先前和你說的話,你忘啦?”
“沒忘,”藍妙妙見她不肯走,沒有瞞著,索性直言道:“但是來不及了,我已經說了。”
“什麼……?”江雲裳面色微僵,“你說什麼了?和誰說了?族長與大祭司?”
“全部都說了,”藍妙妙回道:“阿爸為了讓我給那公主賠罪,給我用了言靈蠱,我沒法隱瞞,你怎麼告訴我的,就怎麼說了。”
江雲裳眉目裡都是不解,呼吸微滯,問:“什麼‘公主’?”
來得不是隻有江母音與齊司延和珩王李霽嗎?
哪有什麼公主?
“就是你那個惡毒的養女姐姐啊!”藍妙妙也是一頭霧水,“我叫她‘侯夫人’還被族長罵了呢,說她是公主,一屋子的人都護著她,連族長和阿爸都……”
“她怎麼可能是公主?!”江雲裳反手抓緊藍妙妙的手臂,面上的偽裝快要被震驚、不甘與嫉妒撕毀,“江母音一個棄嬰,一個冒牌貨,她怎麼可能會是公主?!”
她實在難以剋制心內燃燒的妒火。
前世,她嫁給病秧子,一年就成了寡婦,被割舌流放,而江母音成了皇后!
這一輩子,她費盡心思和其互換人生,卻在泉郡遭受非人折磨,如今躲在這窮鄉僻壤,忍氣吞聲,結果齊司延病癒了,江母音卻成了公主?!
連那目中無人的珩王李霽,也護著她?!
問題到底出在何處?!
江母音憑什麼?!
江雲裳抓得實在用勁,疼得藍妙妙“嘶”地一聲,皺眉盯著她:“雲裳姐姐,你又開始不對勁了。”
白日裡在防護林裡時便是這樣,一提及她那養女姐姐,她就像變了個人。
變得完全不像平日和自己相處的那個她。
“抱歉……”江雲裳極力剋制著情緒,鬆開手,演繹著小心翼翼的委屈與悲傷:“我只是……氣憤難當,她壞事做盡,卻變成了公主,而我……命運當真不公。”
她悽然一笑,眼淚落下。
“沒事的,雲裳姐姐,”藍妙妙安慰道:“那公主自己說了,只要你肯在言靈蠱的作用下,當著大家的面,把她的所做作為再說一遍,就證明你沒有撒謊誣陷,她就是個惡毒的壞女人。”
江雲裳和藍妙妙形影不離兩個月,當然知道言靈蠱是什麼。
中了言靈蠱,她只能說實話,再編不得謊言。
而藍薩萊是什麼心性,她亦瞭解,極其固執呆板的人。
既不可能護著她,也不似藍妙妙好糊弄。
她沒料到江母音搖身一變成了公主,她此番過去簡直是自投羅網。
江雲裳搖頭:“我不去,他們會要我的命的。”
“不會的,你覺得命運不公,但有我陪你一起討要公道,而且有言靈蠱作證,誰在說謊,一試便知。”
江雲裳抗拒後退,眨眼掩飾心虛,繼續尋理由開脫:“你也說了,她現在是公主,連族長和大祭司都護著她,又怎會有人幫我?”
這樣的對話,其實白日裡已經進行過一回。
當時藍妙妙義氣當頭,不會去質疑她的話,可這回因為有言靈蠱,她仍舊推脫,便讓她生疑。
她皺眉盯著她,質疑出聲:“你為何不敢去?難不成,你才是撒謊的人嗎?”
言靈蠱會讓人實話實話。
她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