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李霽還是吃了幾戶閉門羹的。
寧滬敲了好幾戶的門,裡面半點動靜也沒有。
屋子裡悄無聲息的,也不知是真沒人,還是裝沒人。
他們也不可能“破門”而入。
李霽沒放棄,也不再挨個屋子的上前敲門,而是吩咐寧滬等人凝神打探,看哪家似有孩子,再前去敲門。
屋內若只有大人,要裝不在很簡單,若有孩童,尤其是嬰幼兒,那是不能藏住的動靜。
約莫過了一刻鐘,終於隱隱約約聽到一戶人家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李霽目的明確,抬步邁過去。
小孩子啼哭不已,聽著敲門聲哭聲越發響亮。
“誒,難道這戶人家裡都沒有個大人在麼?怎麼光留小孩子一個人在家?”李霽朝著屋子的方向揚聲,“這可不行,可別是這個小孩跌倒摔傷了,太危險了,寧滬,給我破門!”
“是,主子!”
話音一落,屋內立即有了急切的腳步聲,有大人的聲音著急忙慌地響起:“來了來了,誰人在敲門?稍等——”
旁觀的江母音不禁感慨,要論損招,李霽真真是不少。
可惜門開的同時,他們身後也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在寂靜的屋外格外響亮。
他們一行人循聲側頭,便見藍青大步邁來。
李霽只當藍青是一路尾隨他們,見他們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心虛上前來阻攔了。
他用摺扇敲手,面色不善地冷哼:“陰魂不散。”
隔著一臂遠的距離,藍青停下,單手撫胸行禮:“見過王爺、公主。”
李霽笑容和這屋外的雪一樣冰冷:“你怎麼又來了?到底是怕我們迷路,還是怕你自己跟丟啊?”
“我有事要稟。”
“說,”李霽沒好氣:“不是‘要事’的話,‘處置你’就是接下來的要事了。”
藍青面色不變,看向江母音,直截了當道:“公主殿下,您帶來的那位叫做‘阿粟’的少年,隻身去了西南禁地。”
“什麼?!”江母音面色驟變:“阿粟不是和你們大祭司在一處嗎?”
藍薩萊帶走阿粟後,她只當他們要商議“引蠱”的事,便沒有多問。
“大祭司應當是去尋妙妙了,”藍青回道:“先前王爺、公主拒絕我隨行,我便忙活自己的事去了,未多久這位叫做‘阿粟’的少年來詢問我,西南禁地在何處,如何去。”
江母音蹙眉:“你給他指路了?”
“是,”藍青點頭:“他說要為公主去尋血藤花,我有勸他,那裡很危險,他去了不僅找不到血藤花,還會賠了命,可他態度堅決,並不害怕。”
江母音怒道:“你既知曉這般危險,為何不攔住他?”
經歷過防護林傀儡蠱一事,再有給夜七試毒為她拿護身的毒藥,她毫不懷疑,阿粟真的會為了她,不顧安危,去西南禁地找血藤花。
她原本惴惴不安擔心齊司延為她冒險,沒成想這冒險的人卻是阿粟。
……這個笨蛋!
藍青倒沒什麼惶恐之色,回道:“他不是苗疆人,是公主殿下的人,我無權干預,只能趕來送信。”
他沉聲接著道:“他一走我便來報信了,公主殿下若想保住他性命,還是儘快派人追上去阻攔吧。”
青鳶與沉月幾乎同時開口:“我去吧。”
江母音眼前浮現阿粟蹲在她房門口的身影,和他凍紅的鼻子與臉頰,沒有猶豫地開口:“我去。”
阿粟很執拗,不是誰的話都聽。
“胡鬧,”李霽低喝,瞟了藍青一眼無聲暗示江母音,“那般危險,你去作甚?”
雖說苗疆肯定沒膽子做出傷害他們的事,但藍青來得這麼巧合,他免不得懷疑,這是不是阻止他們繼續打探訊息的藉口。
那阿粟真的去西南禁地了?
江母音明白他的顧慮,但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若阿粟真為了她去了西南禁地而丟了性命,她餘生難以心安。
“我不會一人前去,”她冷靜做出安排:“皇叔身子不便,就不要折騰了,繼續在此處歇腳緩緩,沉月同我一道去追阿粟,青鳶,你去尋大祭司過來幫忙。”
最後她看向藍青:“你帶路吧,速速去追阿粟。”
若阿粟去西南禁地是假,這般安排,既不會耽擱李霽繼續同苗疆人探話。
萬一是真的,她若沒來得及趕在阿粟進入西南禁地前阻止他,只能請求大祭司藍薩萊的幫助了。
李霽仍有猶疑,看了眼藍青接著道:“若依他所言,阿粟一人去西南禁地怕是快要半個時辰了,你們就靠雙腿,能追上他?”
單就藍青或是沉月等會功夫的人,或許還能追上,江母音怕是難吧?
藍青目光沉靜,並不心虛慌亂,顯得格外誠心,回道:“我知曉些沒法形容的近路,應當是可以趕超的。”
“行,那是最好的,”江母音不再耽擱,催促藍青,“快帶路吧。”
見江母音態度堅決,李霽倒也沒繼續阻攔,而是迅速回應道:“讓青鳶也隨你一起去,我會去知會大祭司趕過去。”
江母音訝然,眸光閃爍。
“得了,那孩子好歹幫我試了藥,我也不能不管,”李霽擺手,“你快些走吧。”
人命關天,找苗疆人探話的事,只能往後緩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