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音不再浪費時間,趕緊讓藍青領路離開。
雖然現下沒有下雪,但積雪沒過了腳踝,行動自然受限。
藍青在最前方引路,而沉月和青鳶就著江母音的步速,不緊不慢地跟著。
一路無言,只有沉悶的踩雪聲。
江母音神經緊繃,不敢有片刻的鬆懈,拼盡全力,只想要自己跑得更快些。
一定要追上阿粟,一定要阻止阿粟。
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了苗疆,他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只要等藍薩萊為他引了蠱,他就能開啟全新的人生了。
可以不被蠱蟲所擾,能過自在隨心的日子。
可千萬不能為了她,死在這苗疆的西南禁地啊。
江母音繃著一口氣,馬不停歇地小跑。
約莫過去了兩刻鐘,藍青領著她們橫穿了一個小林子,再繞到正路時,便看到了一串腳印。
因為沒有繼續下雪,所以這些腳步的痕跡沒有被覆蓋。
江母音湊近觀看,心裡僅有的一點僥倖煙消雲散。
阿粟生得高,鞋碼遠超常人的大。
他在人牙子那時,一直穿著雙露著腳趾和腳後跟的破鞋。
她買下他後,讓清秋、雪燕給他換了新衣、新鞋。
然而也不知道是他這個年紀還在長身子,還是跟了她以後,好吃好喝,沒有再餓過肚子。
在蘭城待了一陣,他那鞋子又小了。
出發來苗疆的前兩日,她才親手給他換了雙合腳的鞋子。
是以,此刻她一眼便認出了阿粟的腳印。
這不是藍青想阻攔他們“閒逛”苗疆而編造的理由,阿粟是真的為了她,一個人去了西南禁地。
她緊聲詢問藍青:“距離西南禁地還有多遠?”
藍青稍作思索:“以公主的步速,大概還需……三刻鐘左右吧。”
江母音的心一沉,看到阿粟的腳印後,她有了新的念頭。
她看向沉月道:“你和藍青追上去,若是追到了阿粟,就攔下他。”
先前沒看到腳印,不確定這是否是藍青的謊言,不便分頭行動。
現在篤定了,又有腳印指引,也不怕跟丟,分開行動是最好的。
沉月頷首,請示道:“他若不聽我的,我如何處理?”
“把他敲暈,在原地等我過去。”
江母音知道阿粟很倔,旁人的話是不怎麼聽的。
他若一門心思要為她去西南禁地採摘血藤花,是不會聽沉月的話停下來的。
沉月應下,接著問出另一個可能:“如果已經追趕不上,阿粟已經進入到西南禁地了,作何處置?”
江母音面色沉重起來。
沉月面色沒甚起伏,無懼無畏:“我是在原地等夫人,還是直接進去尋阿粟?”
她本就是護衛,一切行動聽從江母音的指令。
夫人這般在意阿粟的性命,阿粟的性命自排在她前頭。
“在原地等我,”江母音幾乎沒有猶豫,重聲叮囑道:“沉月,你的性命安危也很重要,不要隨意冒險。”
沉月微怔。
江母音接著道:“若阿粟已經進去了,便等大祭司過來,你莫要再獨自冒險了,明白嗎?”
沉月躬身垂首,遮住眼眸裡的動容:“是,夫人。”
於是四人又分成了兩撥行動。
江母音和青鳶追隨著沉月與藍青的腳邊繼續前往。
她一刻也不敢歇息,不到三刻鐘,便抵達了腳步盡頭。
遠遠地,她瞅見了三個眼熟的身影。
阿粟、沉月與藍青。
他們立在一處陰沉、霧靄沉沉的林子外。
她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懈,慶幸在危險發生前,終於趕到。
然而側頭看向她的第一個人,不是阿粟也不是沉月,而是藍青。
他眼神冰冷,同先前那種不苟言笑的冷漠不同,這會是陰森瘮人。
像極了……防護林裡那些個傀儡。
他朝她笑了笑,將沉月與阿粟一把推進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