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江母音基本摸清楚了侯府的情況。
齊司延先天不足,自幼便體弱,父母在他六歲那年雙雙殉國,聖上念其父母軍功赫赫,憐其年幼,讓其六歲便承襲侯爵,命其二叔一家留在侯府照料其長大。
饒是有太醫看診,各種珍稀藥材供著,他的身子亦不見好轉,現如今更是耳目不聰、腿腳不便。
對外,其二叔父齊文臺接手了侯府公務,對內,二叔母陸氏執掌侯府中饋。
齊文臺一妻六妾,子女無數,正妻陸氏育有一兒一女。
兒子齊明宏二十有五,早已娶妻生子,其女齊婧涵和國公府四郎正在議親。
江母音理清楚齊司延徒有侯爺之名後,對他不免生出同情。
他是個可憐人,在自己家卻好似寄人籬下,只能倚仗他二叔父一家,難怪青松院的僕婦只聽陸氏的。
而她前世被折磨到快要喪失五感,對他的身體狀況感同身受,對他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來。
他只剩下一年半載的生命,只要他不傷害她,她日後會盡可能待他好些。
這日,江母音給陸氏例行請安回到青松院不久,清秋在僻靜的廊道拐角慌慌張張地冒出來。
前後無人,她一眼便知清秋來意,冷靜直接地問道:“怎麼了?”
清秋湊近,惶恐卻又豁出去了般的堅定,稟告道:“夫人掛在茶室的那兩幅名師字畫被王嬤拿走了!還拿走了夫人一盞六角寶相琉璃提燈!”
江母音既驚訝又不驚訝。
茶室她還未去過,那盞六角寶相琉璃提燈也一直閒置,這些東西不刻意留心,丟了她一時半會也察覺不了。
王嬤是個目光短淺的貪財俗人,近來她一直默默縱容其順手牽羊的舉動,王嬤敢對那一看便名貴值錢的琉璃提燈下手在意料之中。
只是她擺了挺多浮誇值錢的擺件做餌,等著王嬤上鉤,沒想到王嬤會拿茶室的風雅字畫,實在與其喜好不符。
但總歸魚兒上鉤了,到她整頓青松院的時機了。
江母音目光落在清秋的左臉上,瞅見一道顯眼的巴掌印,蹙眉問道:“她打你了?”
清秋沒想到江母音最先關心的不是字畫和提燈,而是自己的臉,眸光閃爍地側身,想藏起臉上的痕跡,“清秋沒用,沒能勸阻王嬤。”
江母音沉臉,“她現在在何處?”
“應當是去了後院盯工。”
江母音冷靜吩咐道:“你去找侯爺,便說我有公道要請,侯爺身子不便,請侯爺派個人過來即可,”頓了頓,她加重語氣承諾道:“你挨的這一巴掌,我定替你討回來。”
清秋熱淚盈眶地點頭,“是,夫人,我這就去!”
江母音抬步徑直朝後院走去,邊走邊吩咐雪燕,“你領兩個人去王嬤廂房搜查一番,要找什麼東西可記得清楚?”
雪燕點頭:“雪燕都記得。”
“喚其餘人去後院。”
“明白,小姐。”
雖說王嬤再囂張也不至於對她這個侯府夫人動手,但她今日要整頓青松院,自然要聲勢浩大,人越多越好。
江母音到後院時,王嬤正指揮著兩個丫鬟修理著後院的綠植,瞥見江母音來了,假笑著迎上來,打探地開口道:“夫人請安回來了?往常不是請完安都要回廂房歇息的麼?今兒怎的來後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