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過了江水的寒,拼盡全力游到岸邊,再被自己人放箭射殺。
那夜江水寒,但讓人感到徹骨的,一定是人心。
齊司延攥著捲筒,第一次生出些怯弱。
他竟有些,不敢翻閱。
他清俊的臉緊繃,看不出什麼情緒的起伏,只是攥著捲筒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隨後他抬眼望向風塵僕僕的曲休,連日的奔波,曲休眼下發青,看起來很是疲憊。
他聲音是極力剋制情緒的輕,“你先回房沐浴小憩一番吧。”
曲休知曉齊司延是想一個人靜靜,點頭應下。
可他沒有急著離開,兀自糾結了一會,還是下定了決心,跪地道:“還望侯爺儘早走出悲痛,關將軍與一眾死士聽您號令,早日為先侯夫婦與慘死的將士們,報仇雪恨!”
他俯身叩首,一如不日前那些死士激昂跪地,讓他傳話一般。
曲休退下後,齊司延木然坐了許久,好半晌才開啟了手中的捲筒。
江母音如願以償的將“如若齊司延有變心或虧欠她的地方,允她和離”這一點添寫到家規的縑帛裡。
之後又聽聞家丁在蘭竹閣門口,被打得奄奄一息,被拖回了青松院,她便知曉,這家丁九成是要招了。
否則他便是沒被打死,也不可能將其帶回青松院。
江母音覺得今日雖過得心緒起伏,但好在峰迴路轉,最後一切都按她心意,進展順利。
她唯一憂心的是秦氏。
秦氏今日雖沒有站出來指證齊明宏,可齊明宏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會覺得是秦氏擾亂他的計劃,尤其齊司延將家丁拖到蘭竹閣大門口杖責,對他而言一定是一種示威和羞辱。
他奈何不了她和齊司延,一定會把氣撒在秦氏身上。
秦氏說得對,若只是不動根骨地懲治齊明宏,最後日子難捱的只會是秦氏。
但她沒有過多的糾結,畢竟那是秦氏的人生。
只有秦氏下定決心要徹底離開齊明宏,她的出謀劃策才有意義。
否則,便是多管閒事。
當晚,齊司延久久未回主屋。
江母音覺得有些反常,畢竟他晚飯便沒同她一起吃。
不至於是在生氣她將“和離權”添寫進家規裡吧?
江母音動身往齊司延的起居室那邊走。
書房一片漆黑。
她又往藥浴池和臥房走,仍舊無光。
她越發訝然,想著他刀傷未愈當不可能又出門了,思索間遇見了平日裡給他推輪椅的小廝。
小廝躬身喚道:“夫人。”
江母音問道:“侯爺呢?你沒在身邊侍候?”
這些日子,曲休不在,都是他隨侍齊司延左右。
小廝回道:“曲休回來了,侯爺不用小的在身邊侍候了。”
他抬手往儲藏室的方向指了指,“夫人,我之前見侯爺往那邊去了。”
江母音瞭然頷首,快步朝儲藏室邁了過去。
曲休回來了,是因為查到了那夜傷他的歹徒的身份下落,他才反常地沒和她一道吃晚飯,遲遲不歸主屋?
那歹人到底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