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音重新拉著秦氏回到廂房外,輕輕將門推開了些許。
屋內陸氏母女的對話傳了出來。
雖已錯過了幾段交談,但也能猜測出,母女倆談得並不愉快,近乎爭吵。
齊婧涵氣道:“我全是為了母親分憂解難,母親倒怪我莽撞了?現在失去孩子的人是我!”
“我早勸你不要在今日動手,”陸氏亦沒好氣,“現在好了,御史臺的人要抓你父親,齊司延不管,許子楓竟也不管,你還整出這麼大事,要我一人如何是好?你們把我逼死得了!”
“難道是我讓御史臺的人來抓父親的嗎?母親這也要怪我?”
“我何時怪了你?我掏空侯府給你陪嫁,就是想讓你在國公府站穩腳跟,結果許子楓一句不幫,我還不能唸叨兩句了?”
“難道我沒回饋母親嗎?”齊婧涵不服哭道:“要不是你想除掉秦氏,再以齊維航沒了娘為由過繼給堂兄、江氏,我何必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故意矇騙秦氏給江氏下藥,等江氏孩子沒了,再指認秦氏殺人?”
齊婧涵越說越委屈,近乎歇斯底里的崩潰大叫:“現在我的孩子沒了!子楓哥哥也不管我!父親要是入了獄,我日後在國公府如何抬起頭?!”
“我後半生要如何過?!”
門外,早推測到這一切的江母音一臉淡然,而秦氏如遭重創,抖得越發厲害。
江母音又將她拉到遠處長廊。
她一直沒有鬆開秦氏的手,無聲地給她力量。
她替秦氏梳理著事情的脈絡,道:“如果你沒有調換那兩碗紫蘇飲子,此刻,躺在床上血流不止的人是我,而齊婧涵和陸氏會指控你謀害我,將你扭送官府。”
“秦家不會管你,齊明宏更不會管你,你百口莫辯,我也救不了你,維航會失去生母。”
“你不過無意中回擊懲治了原本要加害你的人,有何需要自責的?”
秦氏熱淚盈眶,哽咽著吐不出清楚的字詞,只發出破碎的嗚咽。
江母音說得沒錯,她身後空無一人。
若她出事,無人在意,無人會管。
江母音接著道:“一味的忍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更不將你當一回事。”
秦氏終於擠出了音節,“可我又能怎麼做?我什麼也做不了……”
“你可以的,”江母音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誠懇道:“世道不公,給予我們女子諸多枷鎖,但我們不要輕易認命,努力嘗試一次吧,試著把人生的選擇權交給自己。”
“失敗也沒關係,反正不會比現在更差了,不是嗎?”
“瑾煙,你當真願意給齊婧涵背鍋,被齊明宏欺辱一生嗎?”
江母音不再喚她“堂嫂”,而是直呼其名。
秦瑾煙眼淚決堤,漱漱落下。
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聽人喚過自己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