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裡,他有且只有江雲裳一位阿姐。
那夜誰讓她自作多情的?
江興德好似這才想起了遲遲未到的江雲裳,側頭問陳蓉:“雲裳怎麼還沒到?”
陳蓉昨日離了月影院便派人去街上找尋江雲裳了,她只當她是貪玩,往市井熱鬧處去了,原本打算等她回來說上兩句,奈何昨日剛回府,著實累了,早早睡去了。
也不知她昨日鬼混到何時才回府,這會還不見人影。
“馬上要入冬,天冷容易犯懶睡過頭,”陳蓉替江雲裳尋好了理由,“老爺放心,一會吃完飯,我定好好同她說道說道。”
江興德對子女一向寬厚不拘小節,但也不可能一家子等著江雲裳,他點點頭,示意大家動筷。
然而剛吃了幾口,前去桃夭院喚江雲裳的李嬤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了。
李嬤手裡揣著封信,瞅瞅陳蓉又瞅瞅江興德,欲言又止地杵著。
不見江雲裳,飯廳的氛圍霎時冷了下來,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唯有江母音神色淡然。
陳蓉放下碗筷:“雲裳呢?”
“二小姐……”李嬤將信遞給陳蓉,“夫人,二小姐昨夜未歸,在屋裡留了封信。”
陳蓉猛地起身接過信,粗略的掃了一眼,看完呼吸急促,踉蹌了下,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
江母音離得近,下意識起身扶了陳蓉一把:“阿母當心。”
陳蓉站穩後,一把推開江母音,怒道:“跪下!”
她因為江雲裳訓斥江母音不是什麼新鮮事,這樣的場景,在十多日前才發生過一次,餐桌旁的江家父子見怪不怪,江正耀冷眼旁觀,江興德蹙眉道了句:“有什麼話不能等吃過飯再說?”
江母音隱約能猜到信件的內容,她沒似以往那般唯命是從的跪下,而是抬眼望向陳蓉,問道:“不知母音做錯了什麼,阿母要母音跪下?”
此舉於陳蓉而言,無疑是挑釁,她目眥欲裂,驀地揚手給了江母音一巴掌:“反了你了,我說話不好使了?”
江母音僵住,臉頰火辣辣,腦子似斷了跟弦嗡嗡作響。
視野裡的陳蓉,面目猙獰可怖,不見半點溫情。
她從前真是愚蠢,竟妄想能得到一絲絲的母愛。
陳蓉厲聲道:“你怎麼當姐姐的?!雲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她要去泉郡你為何不阻止?!便是阻止不了,你為何不同她一道去?!你怎能放她一個人去那豺狼虎豹之地!”
“看來還是我上次罰得太輕,你不長記性!”
江母音沒似從前那般立即跪下認錯,她不躲不閃地迎上陳蓉的目光,“阿母從前怪我不懂以身作則,陪著雲裳胡鬧而罰我,如今卻又因為我不陪雲裳而責備我,我左右不是,阿母不喜我,我做什麼都是錯。”
“阿母不許我犯錯,叫我事事遷就忍讓,可是阿母,我不過長雲裳一歲,我今年也才十六啊。”
她睫毛輕顫,眸底是洶湧的暗河,扯了扯唇角,輕聲問出了壓抑了兩輩子的問題:“阿母,我真的是你的骨肉,你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