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明顯想支開她,她不走會被繼續找茬,更沒有機會和阿父說話,而當著阿父的面她也不想耍心眼,去讓陳蓉跳腳或難堪。
阿父如今富甲一方,府內卻無妾室姨娘,兩人感情甚篤。
她禮讓陳蓉,權當愛屋及烏。
江母音揣著手爐走在廊道,凝神思索著江興德剛剛的話。
他剛說這會是他們在這府邸過的最後一個新年,又是這個時間節點,難道是得到聖上賜婚和江正耀被選為太子陪讀的訊息了?
前世江家估計也沒在汴京過上什麼好日子,江雲裳嫁得是式微落魄的侯府,只當了一年半的侯府夫人便成了寡婦,盼著當了太子陪讀的江正耀能入仕途平步青雲,可惜不過六年,李承燁就攻入汴京奪位,他們慘死在亂刀之下。
回憶起這些,江母音倏地駐足停步。
今生她不想和李承燁再有任何牽扯,也沒那個志向和心力去改變阻止王朝的更替,她只想護住自己在意的人。
她必須阻止阿父入京!
雪燕疑惑問道:“小姐怎麼了?”
“我忽地想起剛忘記把繡好的安神香囊給阿父了,”江母音把手爐遞給雪燕,“你先回月影院,把炭火燒起來暖暖屋子,我去去便回。”
她不由分說將手爐塞給雪燕,轉身返回。
沒了手爐,她步子更快更輕盈,此刻她倒是理解了前邊阿父所言,心裡裝著事時,是半分不覺得冷的。
得趁著聖旨未到,一切尚有轉圜餘地,趕緊勸阻阿父,商量對策,待聖旨下來了,怕是來不及了。
江母音快步回到廳外,隱約還能聽到陳蓉的聲音,她聞聲止步。
陳蓉因為江雲裳還有些病仄仄的,估摸著和江興德聊不了多久就會回屋裡歇息。
是以她安靜候著,大腦飛速運轉,開始斟酌勸阻江興德的說辭。
她無意聽牆角,直到自己的名字被陳蓉激動提起。
“你要讓江母音頂替雲裳嫁給定寧侯?!”陳蓉尖聲,“不——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想抗旨不成?那可是死罪!”
“老爺,雲裳會回來的,雲裳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將庫房裡的奇珍異寶與錢帛贈與那泉郡三爺,他看到我們的誠意,指不定就會放了雲裳的……”
“要我重複多少遍,她回不來了,你早些認清現實吧,何況我江家的奇珍異寶與錢帛幾乎盡數上供給了朝廷,才換來這賜婚,為我兒鋪了這青雲路,哪還有多餘的去給那泉郡三爺?”
“那也輪不到江母音!”陳蓉厲聲喊道:“她非我所生,她不配高嫁!”
廳外,江母音呼吸一滯,眸光黯然,勾唇輕笑。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