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丫鬟稟告,江母音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因為秦瑾煙幾乎不會帶齊維航來找她。
果然,秦瑾煙穿著便服,頭髮梳成簡單的髮髻,揹著行囊,一副要遠行的模樣。
見著江母音,她盈盈一拜,感激道:“母音,若非你相助,我今生難逃苦海……”
江母音伸手去攙扶,阻止道:“我們不是已經說開了嗎?你之前也幫過我,我們是朋友,何必行這些虛禮?”
秦瑾煙卻很堅持,執著地跪地行禮,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沒齒難忘,我知曉自己能力有限,幫不上你什麼,但日後,你若有任何用得著我母子的地方,我母子倆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江母音不同她說客套的場面話,落在她揹著的行囊上,問:“你要離開侯府?”
秦瑾煙頷首,“我知你和侯爺都是大度不計較的人,只是如今我母子倆再留在侯府,的確名不正言不順。”
她未與齊明宏和離前,勉強同齊司延、江母音還算親戚關係,如今她已經與齊明宏和離,同侯府再沒幹系。
江母音蹙眉,“我早說過,只要你願意,侯府就是你的孃家,怎會言不正名不順?”
秦瑾煙搖頭,“如果我恬不知恥地賴在侯府,那我同齊明宏一家人有何區別?”
“自然有區別,你又不是……”
“母音,”秦瑾煙打斷她,口吻堅定道:“我知你是好意,但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我。”
江母音深吸了一口氣,將到嘴的話嚥下,問道:“那你打算帶維航去哪?秦家允你回去?”
“我不回秦家,”秦瑾煙眼裡有難過一閃而過,回道:“我打算帶維航去柳州蘭城,投靠我外祖父一家。”
“我幼時同外祖父、外祖母感情不錯,我舅舅、舅母亦是好說話的人,你莫擔心,我同維航去了,定比回秦家過得愜意。”
她將手中的包袱遞給江母音,接著道:“我知你什麼都不缺,這是我這半月親手縫製的一些孩兒的衣物,不貴重,只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別嫌棄。”
她眸光閃爍,好似鼓足了勇氣了才問道:“如今你我已經不再是妯娌,你可願認我當個姐姐?”
江母音百感交集,伸手接了她遞過來的包袱,輕聲道:“多謝阿姐。”
前世她對江雲裳掏心掏肺,換不回半點真心。
此生她可以自己選擇姐妹,某些遺憾也算圓滿。
秦瑾煙紅了紅眼,拉扯著杵在一旁的齊維航跪下,“維航,見你過母音姨母。”
齊維航遭此變故,整個人消沉了很多。
秦瑾煙教導得很好,他沒有抵抗,乖順地給江母音跪拜行禮,改了稱呼:“維航見過母音姨母。”
“乖,”江母音將包袱遞給雪燕,伸手將兩人扶起來,“起來說話。”
秦瑾煙這才肯起身。
江母音道:“你執意要走,我不攔你,你且等我片刻,我有東西要交予你。”
語罷,她囑咐清秋留下陪著母子倆,自己和雪燕轉身回了臥房。
她迅速收拾了些細軟銀錢,沉甸甸裝了一木匣子,遞給秦瑾煙。
江母音按著木匣子,不許她開啟,道:“亦是我當妹妹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推拒。”
“雖你與外祖父母情深,但想來定也多年未見,舅舅、舅母為人再好,你空手而去定也不好,這些你挑一些當見面禮,再留一些傍身。”
“汴京到柳州蘭城,路途遙遠,你務必珍重,待安然到了,別忘記書信一封,與我報個平安。”
秦瑾煙熱淚盈眶,說不出話,只是抱著木匣子不住點頭。
這一回落淚,是因為感動。
何其有幸,有友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