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燕國來犯”,只是齊司延為拿到邊境兵權而製造的幌子。
或許,在李彥成死後,燕國來犯,乃是事實。
江母音心緒湧動,最後直直看向夜七,不說煽情的詞彙,平靜認真道:“左右都是護一命,夜七先生如果真的想還我這份恩情,那便護住我夫君吧。”
夜七不同她糾結,大方應了。
他只是想還她個人情罷了。
兩人在暗室待了半個時辰,後半程幾乎沉默無言。
夜七一派淡然,江母音一直在腦海裡思索規劃,離開暗室要做些什麼。
出了暗室後,李彥成亦有些心事重重,甚至沒有多看江母音兩眼,只是如同前兩次一樣,讓曹學良送她鳳儀宮休息。
江母音回了鳳儀宮,以想喝點甜水為由,支開了晴嬤嬤。
繼而書信一封,讓沉月送給瑜貴妃。
沉月前腳剛邁出鳳儀宮不久,晴嬤嬤卻急匆匆地端著甜水點心邁了進來。
江母音一看她這模樣,心裡便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少的預感,緊聲詢問:“什麼事?”
晴嬤嬤將托盤放置軟榻上的矮几上,滿面惶恐不安,哆嗦支吾道:“公、公主殿下……奴婢……奴婢剛聽到訊息,說、說太子殿下押送、押送……駙馬爺的棺木返京回宮了……”
江母音的臉瞬間慘白,毫無血色。
哪怕同樣的話已經在夜七那聽到過一遍,再從晴嬤嬤口中聽到,那種刀割和心悸的感覺只會更甚。
她單手撐在矮几上,站起身來,強迫自己站穩,問道:“已經入宮了?棺木被送至何處了?”
“聽說是往玄天殿去了……”
江母音沒有猶疑,寬厚衣袍下,身子正在微微發抖,她不敢表露分毫的大步朝玄天殿而去。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不可能的,他不會有事的。
江母音快步走著,後來逐步小跑起來。
待她走至玄天殿,殿前已經熱鬧非凡。
太陽正欲西下,天邊都是溫柔的光。
可在這樣溫柔的光線下,照亮著卻不是溫馨的場景。
前殿空地上站著二十來人。
為首的是李昀璟,他身後有十六人抬著一口棺木。
而李彥成就立在殿門口的臺階下,身後站著的分別是曹學良、夜七、封弋等御前侍衛。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口棺木。
有李彥成在場,江母音不敢貿然去和李昀璟目光交匯,她只是惶惶然往棺木走去。
腦子裡一片空白。
然而卻聽到李彥成出聲喚她:“母音,過來。”
江母音愣在原地,她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向李彥成行禮,只是嗓音乾澀道:“皇上,臣女……想去看看。”
她睫毛一顫,眼淚無聲落下:“他們說,棺木裡躺著的……是侯爺,臣女想去看一眼,可好?”
李彥成沉聲,不容拒絕地說道:“你且先過來,朕會先派人去確定。”
因著他這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母音的身上。
江母音看看李彥成身側的夜七和封弋,心裡天人交戰,最後還是聽命邁向臺階。
她並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只能告訴自己,不可輕舉妄動。
就算要動手,也不該由她來挑起。
李彥成眸光示意江母音站在自己身邊。
江母音邁過去,她腦子裡已經冒出了各種結果。
她乖巧立在他身邊,餘光掃過左側封弋腰間的佩劍,也佯作撩發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髮簪。
如果齊司延真的死在清潼關的風雪裡,她拿不到封弋的劍,便取了髮簪,要了李彥成的命。
李彥成吩咐曹學良:“你去看看,棺木裡的人,真的是定寧侯?”
“是,皇上。”
曹學良應聲,抬步朝棺木而去。
李彥成這才衝江母音道:“朕非是不願你去見定寧侯,是怕萬一死狀可怖,你會被嚇到。”
江母音說不出話,只是點點頭,目光一路追隨著曹學良而去。
曹學良走至棺木前,抬棺的人輕手輕腳地放下棺木。
他湊上前去,俯身端詳。
片刻後,曹學良轉身,朝著李彥成的方向躬身作答:“啟稟皇上,棺木裡躺著的的確是定寧侯。”
他旋即揚聲,好似悲痛一般地吟唱道:“定寧侯擊退燕軍,平定西南戰亂,在清潼關不敵風雪身故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