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並不怕李彥成。
入宮數月,李彥成對他十分信任,他今日如果想下毒取其性命,是輕而易舉的事。
重點是毒死李彥成之後,能不能全身而退。
但只要齊司延回京了,也就是意味著他師父的人馬也抵京了。
這皇帝殺就殺了,他毫不在意。
江母音聞言微怔。
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世,知道李彥成是她父親?
班若告訴他的?
夜七掀了掀眼皮,瞅了她一眼,見她面色古怪,揣測問道:“捨不得你爹死?”
他是個在亂葬崗被他師父撿回家的孤兒,對親情什麼的,淡漠得很。
這世上他在意的人、事只有三件,他師父班若,製毒以及酒。
旁的他不在乎,也不理解。
所以他面色毫無起伏地問著這些話。
江母音的注意力還停留在“你爹”這兩個字上,不知道他的師父班若,即元奚真人對大昭皇室的關係,到底瞭解掌握到什麼程度了。
她斟酌糾結著要不要問一問,又怕暴露些什麼。
元奚真人是燕國人,她和夜七現在是短暫的“盟友”,並非長久的夥伴。
夜七見江母音不語,又漫不經心地直言道:“也行,你爹不死,就讓你夫君死。”
總之如今的情況,他們根本沒法共存。
江母音眸光一沉,眼角直跳。
她呼吸重了重,蹙眉看他。
“哦,又捨不得你夫君死了,”夜七下巴微仰,沒有半點同理心的直言道:“你爹要殺你夫君,你夫君要報仇,他們本來就沒法共存,你誰都捨不得,全天下的好事都讓你一人佔了?”
江母音聽完這句話,覺得已經不必再問。
夜七連齊司延的那些家仇都知道,看來元奚真人的確什麼都知道。
轉瞬想起安允懷因為拉攏裴濤,所以知曉滄江水戰真相,會告知元奚真人也不無可能。
見江母音一直不說話,夜七又質疑出聲:“你要是裝不好虛弱樣,就還是吃上一顆藥,雖然我覺得你爹今日活不了了,但在別人動手前,還是儘量別讓他起疑,免得麻煩。”
人馬抵京前,他毒了李彥成,怕也要葬身宮中。
江母音不同夜七糾結這些,而是問道:“現下已是申時,不久就要天黑,侯爺與太子殿下,今日當真會返京?”
寒冬臘月,日落得早。
“九成吧,”夜七淡聲道:“昨夜你弟就運著你夫君的棺木到了臨近城了。”
“你……說什麼?”江母音臉色驟然慘白,身子微晃了晃,聲音很輕,從喉嚨口擠出來的破碎字音。
她腦子一片轟鳴聲,有一瞬的空白。
什麼……棺木?
夜七見狀,反而揚唇笑了笑,打量了下江母音的面色,滿意地頷首:“這模樣看著挺是回事的,你繼續保持,不必吃我那藥丸,也能矇混過關。”
江母音的心已經懸在了嗓子眼,急切問道:“你剛剛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我夫君的棺木?你是說侯爺他……”
話一出口,她兀自搖頭否認,強迫自己冷靜,自問自答:“不,不可能,如果侯爺真的出事了,你剛剛就不會說,他和皇上只能活一個了,你這樣說,他肯定無恙。”
她在安撫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控。
齊司延若是出了事,李昀璟不可能安然無恙,更不可能是李昀璟運送其棺木返京。
夜七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既是為了讓她保持住這蒼白的臉色,也是如實說道:“我只是覺得以你夫君的能耐,不會這麼輕易死掉,棺木入京,當是假死,但至於他是不是真的還活著,那得你自己去確認了。”
江母音保持著鎮定,詢問關鍵點:“敢問夜七先生,昨夜是如何得信的?”
他是透過誰和宮外保持聯絡?
他知道的這般清楚,是元奚真人有甚籌謀安排嗎?
這一些,齊司延又是否知道?
思及此,她還是有些沮喪的,在這宮中,她能確認的是李彥成已經四面楚歌,只要時機一到,他必死無疑。
可宮中勢力錯綜複雜,他們現下全部是因為要李彥成死,這一共同的目的而站在一線,但其實又各有所謀。
只要李彥成一死,這些“盟友”必定分崩離析。
屆時,她又能幫到齊司延什麼?
夜七倒沒瞞著,回道:“封弋說的。”
江母音當下幾乎能篤定,封弋就是元奚真人的人了。
她屏息問道:“你師父抵京了?”
是和齊司延與李昀璟一道抵京,為李承燁開路,還是說壓根沒知會他們,兀自抵京?
前者,她相信齊司延一定有所準備,後者,那怕是和前世截然不同,元奚真人不打算等李承燁復位後再有所行動,而是要趁著此次逼殺李彥成,大昭大亂直接行動了。
夜七不置可否,只是兀自承諾道:“我不管你是何立場,最後打算做什麼,但的確是你幫我尋到我師父,圓了我的心願,日後我會盡我所能,護你一命,還你這份恩情。”
江母音已然能猜到元奚真人要趁這次內亂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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