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音對親手殺了李彥成並沒有執念。
她只是想用這個理由,離開李承燁身邊。
可李承燁當然不會讓。
他這麼拽著江母音的機會,多難得。
在濰城,無論他如何說,和齊司延對峙,他始終沒抓到她。
此刻,他當然不會松。
李承燁陰冷的笑:“孤怎麼捨得讓你去做那種血腥事呢,夫婦一體,你的仇,讓你的好夫君給你報。”
江母音有失望,但並不意外。
李承燁是不可能輕易“鬆開”她的,一如前世,哪怕把她折磨至死,他也怒吼著,要將她拆骨入腹。
她不再多言,側頭看向齊司延。
微弱的光線下,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只是順著李承燁的話,給他答覆:“三爺說得對,夫婦一體,我的仇,侯爺給我報吧。”
她不需要他顧及她停下來,她清楚他此刻提著玄霜劍立在李彥成的幾步外,是何等的意義。
“李母音!”李彥成憤怒呵斥:“朕排除萬難,也要冊封你為‘公主’,雖不是以朕親生之女的身份冊封,但‘公主’的尊榮可少了你半分?朕讓你住在鳳儀宮,後宮妃嬪、皇子皆對你示好、親近、敬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你便是這般回報朕嗎?”
即便是看不清他的神色,江母音亦迎上他的目光,她揚聲回道:“你封我為公主,為的是挽救你因為‘弒兄奪位’的狠辣名聲,為的是牽制侯爺,為的諸多利己的理由,獨獨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
“侯爺剛出徵燕國,你便將我留在宮中為質,之後你籌謀著讓侯爺死在清潼關,所以無所顧忌地取我心頭血做藥引,這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會做的事嗎?”
“你最是自私自利虛偽,再用假仁假義來粉飾自己。”
江母音知道,李彥成今日必死無疑,她雖不能親手給他一刀,但有些話不吐不快。
她繼續說道:“當年你為了得到許家的支援,才假意接近我母親,你若無意皇位,為何不帶她拋棄一切,遠走天涯?”
李彥成眼底有詫異,愕然望著江母音。
這些事,他沒對任何提起過,甚至連同他最親近的李霽亦不知。
她……是怎麼知道的?
江母音又說:“你讓她成為兩帝之後,飽受爭議苦楚,掩蓋你的狼子野心,她成了紅顏禍水,你卻是為情所困的痴情兒郎,李彥成,生死你都不配再提她!”
“你為了宣揚你的痴情,在她在世時,立璟兒為太子,可你卻猜忌他、打壓他,讓他在痛苦中長大,你要真是個好父親,你自會好好待他,何須等到接回我,再來惺惺作態?”
“而王爺為你清朝野,暗地裡為你做了多少事,得到又是什麼?他從未想過要和你爭,他知道你的猜忌,這麼多年,他在汴京當個閒雲野鶴,孤家寡人,知你仍容不下他,主動拋棄王爵離京,可你卻逼死他的乳母,給他下毒,讓他去江南帶我回汴京。”
她目不轉睛地看他,再不掩飾眼底的厭惡與憤恨:“我以是你的女兒為恥,我從未想過當這個‘公主’,從我決定和王爺回京,為的,就是今日。”
“你和李霽是串通好的!”李彥成篤定出聲,他滿目震怒,“好啊!你們——”他目光在李昀璟、江母音和齊司延之間來回:“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全部背叛朕!”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江母音重聲,“李彥成,你壞事做盡,不僅是功臣名將、親人手足、髮妻子女,你踐踏所有真心待你之人,對他們趕盡殺絕,你活該眾叛親離!”
可李彥成懊惱道:“朕就不該心慈手軟,留你們一命,當初我就該掐死你,也不該給李霽解藥!”
他看向齊司延:“不該讓你苟活,滄江水戰後,就該送你去跟你父母團聚!”
接著看向李昀璟:“你母后死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
江母音眼神越發冰冷。
在這種時候,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半句悔恨自責。
他後悔的是,當初沒能殺了所有人。
是啊,似他這般絕對的利己主義者,又怎會覺得自己有錯呢?
這時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
是皇宮的禁衛軍,姍姍來遲。
他們著武裝,高舉火把,自玄天殿後包圍過來,點亮夜空。
為首的人是瑜貴妃,和禁衛軍統領:童晉。
李彥成只覺得自己終於等到了希望,即便被封弋拿刀架著脖子,也多了底氣,高聲道:“你們膽敢傷朕分毫,也別妄想能活著離開皇宮!”
“現在收手,朕留你們一命!”
李承燁面色緊繃,從他加重了拽住江母音手臂的手的力道來看,他對禁衛軍的出現是有些許緊張的。
同時他的餘光正在左右探尋。
煙火放了、喪鐘響了,他的人馬何時才到?
齊司延的關注點還在江母音身上,直到她在火把的映照下,朝他無礙笑笑。
她看向瑜貴妃,從其身後看到了沉月的身影,和瑜貴妃四目相對,她心裡已有了底氣。
果不其然,下一刻,統領童晉相繼朝執劍的齊司延和江母音俯身行禮,表忠心道:“卑職願聽棲梧公主、齊大將軍差遣。”
他和蘭貴人的事已經暴露,李彥成活著,他和蘭貴人早晚要被誅九族。
他是不清楚目前到底是何情況,但看到被拿劍架住的李彥成,和提劍立在李彥成面前的齊司延,想當然地覺得,當是齊司延做主的時候了。
李彥成呼吸一滯,一雙眸愕然地望著瑜貴妃:“連你也背叛朕?!”
皇宮禁衛軍乃是他最後的底氣。
若是連禁衛軍也叛變了,他再無和人周旋談判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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