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輸了。
“很驚訝嗎?”瑜貴妃朝他笑了笑,輕柔道:“從臣妾苦苦哀求皇上,不要帶瀾兒去狩獵,皇上卻還是為了有除掉世家的理由,不惜設計縱馬,踩踏瀾兒,致使其下半身殘廢,皇上就該料到會有這一日吧?”
她提及李瀾,還是紅了眼眶:“瀾兒從小被臣妾教導,察言觀色,討你歡心,他一個七歲的孩子,沒有快活過一日,你可曾憐憫過他?!”
“這些年,我不爭榮寵,不求杜家騰達,只求瀾兒平安順遂,我日日揣摩你的心思,事事順著你的心意去辦,換來的是什麼?”
“你可有,把我和瀾兒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來對待?!”
李彥成聽完仍不以為然,冷聲反駁:“沒有朕,何來你們?”
“你錯了,是沒有我們,你什麼也不是,”江母音出聲,再次重複強調道:“你早就眾叛親離,你身邊空無一人,哦不,或許曹學良仍舊對你忠心不二,可惜,他先為你去黃泉探路了。”
她看向齊司延,表明自己的態度與立場:“我要說的話,悉數說完,侯爺不必顧及我,動手吧。”
齊司延的目光落在李承燁扣住江母音手臂的手上,並沒有往上靠近李彥成。
這個距離,若是江母音有掙脫李承燁的可能,方便他上前接應。
於是他駐足轉身,執劍直指,冷聲質問:“李彥成,你可認錯?”
李彥成忽地大笑出聲,仰天道:“成王敗寇,朕認,但朕一生所為,無錯、無愧、無悔!”
語罷,他猛地拼盡全力去掙脫封弋的壓制,搶奪他手中的那把劍。
他欲做最後的抗爭,沒有棋子、沒有利刃、沒有聽從他吩咐的兵。
那就靠他自己!
可與此同時,察覺到他動靜的齊司延,已飛劍而來。
那把齊騰生前愛用的玄霜劍,利落捅穿他的胸膛。
封弋這才收回自己的劍,後退一步,免得沾上李彥成血汙。
他得到指令是,不可輕易取李彥成性命。
現在,其是被齊司延索命,與他無關。
李彥成倒在血泊裡,睜著一雙不甘的眼眸,瞪著齊司延。
齊司延垂眸俯視他:“希望你一會到了地下,面對我父母、齊家軍的亡魂,也能如此的理直氣壯。”
旁觀的李承燁,那雙眼泛著興奮的紅,他躍躍欲試,要趁著李彥成在徹底嚥氣前,再折辱他一番。
江母音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力道的鬆動,抓緊時機,另一手摸出藏在袖口的毒,一把朝李承燁揮去。
這些是阿粟自夜七那幫她拿來的秘毒。
入宮後,她一直隨身藏於袖口,以備不時之需。
之前沒動手,是沒摸清楚當前的局面,也不清楚這些抬棺的人是否都是李承燁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李彥成死了,瑜貴妃和童晉領著禁衛軍來了。
她無需再懼怕李承燁這點抬棺的人。
此時,正是掙脫他的好時候。
“賤人——!”
李承燁忙抬手揮開這些藥粉,破口大罵。
江母音拼盡全力朝齊司延的方向奔跑,與此同時,一直關注她動靜的李昀璟抓住時機,執劍而來。
可惜李承燁反應也快,他抽出劍,強睜著眼,直接朝江母音的方向刺去。
她哪怕死,也該死在他腳邊。
頂著那張臉,好好認錯、懺悔,求饒!
“阿音——!”
“小心!”
在一片驚呼聲中,李承燁的劍確實捅入了溫暖的身體。
不是江母音,而是晴嬤嬤。
她沒有猶豫,甚至搶在了青鳶的前面,以身擋劍。
江母音訝然回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面朝自己,張開雙臂的晴嬤嬤。
李承燁的劍已經刺穿了她的身體,留出一節白刃。
晴嬤嬤嘴角吐出鮮血,卻朝江母音笑了,她說:“公主,這回可信……奴婢了?”
從她到她身邊侍候,便是拿出了一顆赤誠之心,記掛著先皇后當年的救命之恩,全心全意地侍候她。
可她也知道,她從未信任自己。
她口拙,一片真心難以言明。
今日,以死明鑑。
此生,從此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