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未來抉擇，鉅額債務

戰場上，硝煙散盡。

面對捨棄所有設施果斷撤離的迪源族，玩家大軍的追殺沒能持續多久。

迪源族分散式的撤逃，也讓戰爭收益大幅下滑。

玩家最後只能氣急敗壞地停止了追殺。

雖然這場戰爭讓迪源族損失慘重。

但在玩家視角里，敵方沒有被吃幹抹淨，就可以視為目標殘血逃跑，虧大了。

雖然無奈，但玩家大軍還是選擇離去。

準備找“老朋友”再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村口械鬥。

伴隨頭頂上方橫貫天穹的巨大空間裂痕緩緩癒合，最後一絲氣血餘暉消散無蹤，玩家大軍透過跨界傳送陣離去。

帶走了喧囂，以及讓絨靈族感到窒息的磅礴威壓。

好似剛才摧枯拉朽的戰爭，只是一場短暫的幻夢。

此刻，焦黑破碎的大地上，只餘殘存的絨靈族成員身影。

破損的艦隊如同受傷巨獸，紛紛從空中落下，匍匐在地。

工程艦的探照燈是這片深邃黑暗中的主要光源，光束在艦體巨大的創傷處移動，映照出忙碌維修的工程人員的渺小身影，焊接火花在破損裝甲上明滅。

臨時醫療區內氣氛凝重，僅存的醫療人員穿梭在擔架之間，全力救治著那些在迪源族精神汙染衝擊下陷入崩潰的戰士，壓抑呻吟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瀰漫悲傷情緒的場景中，一艘被攔腰斬斷的巨大戰艦殘骸，聳立在大地之上。

它的下半截埋入土裡，艦首直指正在恢復顏色的星空。

此時，屠虎與星瞳，正坐在戰艦殘骸頂端。

星瞳的目光遙望遠方若隱若現的山巒輪廓，陷入回憶，與屠虎講述著在他離去之後，絨靈族所經歷的一切。

資源逐漸枯竭，內部因前路迷茫滋生分歧，繁華的表象下逐漸顯現潛藏的未來危機。

這個階段的絨靈族，對於如何解決資源問題有許多構想。

例如，實行計劃生育。

透過遏制人口增長，減少資源消耗。

但這個方案本質上與絨靈族的發展理念背道而馳，漫長的歷史都在述說多生的好處，想要轉向需要時間，但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其次，這個方案沒法從根本上解決資源會逐步消耗殆盡的問題。

只是延緩了資源枯竭日的到來。

尋找破解困境的方法時，織夢晶石裡的資料成為重要突破口。

當年的織夢文明，也曾有過類似的困境。

直至“夢想世界”的出現，讓織夢文明迎來了史無前例的高速發展歲月。

但她沒有忘記老祖宗的遺言，對充滿未知的夢想世界抱有謹慎態度，認為不該違背老祖訓言，絨靈文明歷經磨難才發展至今，絕不能因為探索未知再度陷入絕境。

只是這個想法隨著時間推移，逐漸發生變化。

當她意識到，現有的困境除了做大蛋糕，無法透過調配方式解決時。

夢想世界便成了唯一出路。

在此期間，為了搞清楚夢想世界的真相，也曾派遣偵察艦前往調查。

但時間差，乃至跨空間通訊技術等各方面的短板，讓調查難以推進。

最終，她還是決定，在尚有可用資源時賭上絨靈文明的未來。

如若未來反悔，那時即便有想法，也失去了搭建大型空間傳送陣的資源儲備。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在有選擇的當前孤注一擲。

面對屠虎，星瞳的聲音平靜，卻不再掩飾揹負了太久的疲憊。

話語中雖然沒有訴苦，但屠虎還是聽出了星瞳內心的辛酸。

這是一個文明在失去引路者後，於黑暗中蹣跚前行時所面臨的困境，所有抉擇都需要自己直面。

屠虎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他望著星瞳在星光下灰白的髮絲，感受她話語背後沉甸甸的壓力。

心中因她不聽叮囑產生的慍怒，漸漸消散。

事實就是，這並不是一次魯莽的冒險，而是內憂外患的困境下，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文明，所能看到的唯一可能。

或許，有許多降臨怪物世界的族群，也都有類似的經歷。

包括論壇玩家口中的天火法王，何嘗不是如此。

當小世界的道路走到了盡頭，唯有開闢新道路這一條選擇。

“我們以為……這裡會是新的希望。”星瞳的聲音帶著顫抖與自責。

長久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風聲掠過金屬斷口，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忽然，星瞳轉過頭，歷經風霜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屠虎，問出了心底最大的困惑：

“老祖宗，你呢？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屠虎迎著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眨了眨眼，用輕鬆的語氣反問道：

“你猜？”

聽到這番話，星瞳陷入沉默。

星光映照著她的側臉，眸中閃爍著思索之色。

這個問題，在她接任領袖之位前，就曾無數次猜想過。

其中較為符合邏輯的推斷是，老祖宗或許是上一個紀元，也就是織夢文明留下的唯一火種。

他在文明覆滅的終末逃離，承載著整個文明的智慧與傳承（織夢水晶），漂泊在無盡的虛空中，循著古老座標，回到了早已物是人非的“故鄉”世界。

在此期間，因為某種原因造成身體重創，還失去了記憶。

恰巧這個階段遇到了當時還處於矇昧狀態的絨靈族。

或許是看到了絨靈族身上的某種潛力，選擇將織夢文明的種子，播撒在了絨靈族的土壤裡。

希望織夢文明的傳承在絨靈族手中繼續成長。

這個猜想，合理解釋了老祖宗為何掌握有織夢晶石。

也符合織夢文明資料裡關於“傳承”的記錄。

但這個猜想卻無法解釋眼前發生的一切。

在她面前能量散盡，生機湮滅的老祖宗，從物理層面確認死亡數百年，為何能跨界歸來？

這顯然不是假死能夠解釋。

除非……。

一個更大膽的假設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

或許，她們所熟知的那位老祖宗，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具承載其意志的分身，織夢文明中就有克隆技術的記載，甚至是以夢境編織的投影。

這具分身降臨她的故鄉小世界，執行著傳承使命。

而老祖宗的本體，或許從未離開夢想世界，他沉睡在某處，遠端操控著身處故鄉的分身。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已經死去的老祖宗，為何會在夢想世界復活歸來。

但這個猜想仔細分析，還是存在許多漏洞。

如果是遠端操控，怎可能會出現失憶的情況，難道是投影連線出現了問題？導致意識被困在分身中，無法連線上本體的記憶庫？

一陣胡思亂想後，星瞳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她抬起頭，望向屠虎，帶著一絲不確定試探道：

“難道……我們曾經認識的您，並非……完整的您？或許只是您投射下分身？或是克隆體？”

語罷，星瞳繼續分析：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您是織夢文明留下的傳承火種。”

聽到星瞳這番看似嚴謹且充滿想象力的推論，屠虎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哈哈大笑，沖淡了星瞳內心的壓抑感。

屠虎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幾分追憶，感慨道：

“你的分析很有意思，其實在我失憶那會兒，也冒出過類似的想法，覺得自己可能是織夢文明留下的最後火種，肩負著復興文明的使命……聽起來是不是挺悲壯，也挺合理？”

話鋒一轉：

“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的存在比織夢文明的層次更高。”

屠虎伸手比了一個高度，繼續道：

“我與織夢文明的關係，更像是一場……交易，我接受了一位織夢文明的前輩所託，答應他將織夢文明的知識體系帶回故鄉世界，尋找合適的繼承者，只是在穿越虛空前往織夢世界的途中，遇到了點小意外……導致我的身體和識海受到重創，記憶支離破碎……這才有了後面你熟知的一切。”

他頓了頓，最後總結道：

“所以，傳承織夢文明，是我的目的，但這並非我的起源。”

星瞳聽得好奇，老祖宗所說的資訊量遠超她的預想，於是忍不住追問：

“那……老祖宗，您……您到底是什麼？”

屠虎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星瞳的肩膀，就像很久以前那樣：

“我是什麼，沒必要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你家老祖宗我，比你能想象的還要厲害那麼一點點。”

充滿自信的話語，擊碎了跨越漫長時間的隔閡。

星瞳望著他，眼眶微熱，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語氣裡是毫無保留的信賴：

“那是，我一直都知道，老祖宗最厲害了！”

話語在寂靜的夜風中飄散，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屠虎收回手，目光投向下方忙碌悲傷的景象，以及更遠處無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