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我依然是那個杜林,要不然這座城容不下我。”杜林這麼回答道。
他知道這是老夫人不怎麼熟悉他,也明白老夫人做為傳奇,是沒有徹底的忘了他,但是這一去改變的太大也是不爭的事實。
但杜林能夠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他沒有問題——換一座城市,杜林這麼說,眼前的老夫人也許會一笑了之,但這是裡永鑄堡壘,無名氏的地上神國。
所以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杖。
她眯著眼:“孩子,你變了很多,上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沒有如今這樣的強大。”
“我在長唐那邊殺了四個邪神。”杜林平靜的回答道。
唱片機中,霧之港正在迎來它的結局。
眼前的海港,正在迎來朝陽,它在奮力的刺破霧靄,還這片大地一個全新的黎明。
老夫人斜著眼看了杜林:“你沒升神。”
“對,因為我不想成為被神職束縛的可憐蟲,我可以隨時成聖,但我甘願飽受苦痛。”
杜林向眼前的老夫人展示了他的右手,在剎那間,失去束縛的右手先是虛象化,然後血肉重鑄,一切的細胞歸於完美,然後重新生成。
但是在下一秒,束縛再生,於是完美不再,杜林的右手剎那間血肉模糊。
老夫人終於動容,她伸出手,接住杜林還在流血的手,看著它花費了不少時間才穩定並完成了收束。
“為什麼,孩子,你為什麼不想成為神明,你難道不知道,這西陸的眾生,都在渴求著永恆。”
“因為我想成為新的無名氏,我想幫助整個多元宇宙中所有有心想要改變人類文明苦澀基調的人,就像北方主義始終無法完美,那是因為執行它的生靈總有缺憾,而我想補齊這塊短板,讓犧牲於長夜的眾生沒有遺憾,讓他們獲得永恆的安眠,不會有人告訴他們,他們的犧牲,他們的血,他們的苦,最終都只不過是歷史中驚鴻的一瞥……這才是我想要的。”
杜林說到這裡,輕嘆一聲:“這是縈繞我一生的迷夢,我所追求的事情過於完美,以至於我知道這一切因為人類的缺憾永不可能發生,但我卻天真的覺得這一切才是文明的出路,可我也知道哪怕有我,眾生依舊會在日後的歷史裡犯下同樣的錯誤,文明的每一步不必都是進步,人類的每一步不必都往前走,但如果我不這麼做,那大概就不會有第二個人如我這樣瘋癲,他們會與現實妥協,成為新的神明,因為神職的全新養料,他們會像牧羊犬一樣放牧信徒,收割信仰。”
杜林想創造的美好有太多,想讓孩子們不捱餓,想讓一切犧牲都有報償,但縱觀歷史,一切犧牲都只不過是歷史中的一頁,一切苦難都只不過是文明史中的一環,戰爭,和平,革命,人類歷史如一幕歌舞劇,每一個人都是其中的舞者與唱者,他們身在其中,無法自拔,做著命運為自己選擇的道路,又或者自認為打破了命運,站在了認自為正義的一邊。
但這一切,都在歌舞劇一次又一次的開幕與謝幕中被抹去。
直到歷史都不再記得他們。
直到每一個人,都成為歷史書中的數字。“孩子,我從來不知道你會這麼想。”這一刻,老夫人淚流滿面,她嘆息著撫摸起杜林的腦袋:“我不知道柯里昂家族還需要付出多少血債,可如果失去了你,我不敢想你的母親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