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最忌諱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權威被挑釁。
何況在葉家鎮,陳少傑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就算蘇逸當初是以宋安邦秘書的身份空降下來,他都牢牢把持著大權,何況宋安邦現在被調離,他更無所畏懼。
什麼鎮長?
狗屁玩意都不是!
在我這裡,蘇逸你這個破鎮長就是個擺設,你心裡服不服都要聽我的話。你聽話,我給你個面子。你要不聽話,不好意思,我會讓你在葉家鎮寸步難行!
而現在蘇逸竟然敢主動挑釁,陳少傑豈能容他?
“蘇逸,你什麼意思?你這是無視組織的決定嗎?”陳少傑冷漠的看過來。
“組織的決定?”
蘇逸不為所動的一笑,平淡的說道:“陳書記,這到底是組織的決定,還是你一個人的意思?你是不是對組織有什麼誤解?難不成在你眼裡,你就是組織?”
“蘇逸,你不用在這裡和我說這些,我說這事不歸你管就不歸你管了。”陳少傑冷聲說道。
“你說?”
蘇逸雙手後負,站在桌前,冷笑連連的說道:“別說大鴻化工廠對陳莊村的汙染問題原本就是我鎮政府的分內職責,就說這件事是溫書記交代下來的,你陳少傑就算是想要奪我的權,是不是也應該找溫書記去說?”
“只要溫書記點頭,我保證不管這事。”
“問題是,你敢嗎?”
“你!”
陳少傑一下就嗆住。
找溫年?別逗了,別說他是齊三泰的人,就算不是,他也不敢去找溫年說這事。何況從溫年上任到現在,他這個葉家鎮的鎮黨委書記一次也沒有去彙報過工作,第一次去說的卻是要奪蘇逸的權,他敢嗎?
“蔡明堂,看到了吧?這事最後還是我說了算。”
蘇逸輕蔑的一笑。
“所以我現在就代表陳莊村向你提出經濟賠償金額,總計八百萬。這筆賠償款,我限你明天日落之前,必須打到鎮政府的賬戶上,要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說完蘇逸轉身就往外走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頓鴻門宴,誰想吃誰吃,他反正是一口都吃不進去。
“站住!”
就在這時樊聯開口了。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他既然是幫蔡明堂站臺的,自然不可能說眼睜睜的瞧著蘇逸就這樣走掉。要是這樣走了,自己回去後怎麼向齊三泰交差?說事情沒辦成,反而是辦砸了嗎?
樊聯丟不起這人。
“樊主任,你還有事?”蘇逸停下腳步,扭頭問道。
“蘇逸,今晚的事情是個好事,你和蔡總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賠償的事情,對你們誰都有好處。對你,既能夠解決掉陳莊村的汙染問題,又能夠對縣裡有個交代。對蔡總來說,也算是解決掉一個隱患。”
“所以我想咱們能談的話還是繼續談談比較好。”
“你也彆著急,著急生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說是吧?”樊聯把玩著茶杯不急不慢的說道,輕飄飄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強勢。
話外音很簡單,蘇逸你給我聽著,我是來幫你們平事的,你不能說走就走,在這事沒有解決之前,誰都不能離開牡丹亭半步。
“樊主任,我謝謝你來居中調停,但這事很顯然蔡明堂沒有誠意。我呢,態度是不會變的,八百萬的經濟賠償款,必須一分不少的拿出來,不拿,這事就免談。”
蘇逸無所畏懼的看過來,神情不急不躁。
“咱們先不說你這個八百萬的經濟賠償款是怎麼計算出來的,就說這個數字放在咱們清水縣,那是前所未有的。所以這事是不可能的,你也不要這麼死板。”
樊聯斟酌著說道:“要不你們各退一步。”
“蔡總這邊再加點,你這邊少要點。我看啊,也別六萬了,就十六萬吧!讓蔡總多拿十萬出來給陳莊村,我相信有這十萬塊錢,那些村民們是會心滿意足不再鬧事的。”
“蘇逸,你說呢?”
“十六萬?”
蘇逸漠然一笑,眼神冰冷的說道:“樊主任,你下過鄉嗎?”
“什麼意思?”樊聯一愣。
“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是在辦公室裡坐得久了,所以壓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不知道那些在農村裡討生活的農民,他們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你知道他們的年收入是多少嗎?”
“就陳莊這樣的貧困村,每家每戶的年收入連兩千塊錢也不到,他們生活貧困,日子過得舉步維艱。可就算這樣,他們都沒有說麻煩過誰,沒想著找政府解決困難,反而是自己全都承受下來。”
說到這裡,蘇逸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樸實的人。他們原本可以過著即便清貧卻也能自得自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