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終局將至
鹿衍笑問道:“本我之魂體心,三者哪一個?”
張麟誠搖了搖頭,不急不緩地說道:“魂體心之別,是你十世輪轉之後,道者自行衍生之法,而我所悟者,依舊在修行之中,不可混為一談。”
鹿衍又問道:“相較於十方閣那位,多少如何?”
張麟誠直言不諱道:“陳堯坐鎮樓閣,其中之壓力,旁人不清,你又怎會不明,難不成還想讓他五五分賬?至於我所佔者,僅是一小部分心念而已,否則也不至於早早地舍了軀殼,惹得某人傷心痛苦一場。”
鹿衍面露難色,不解道:“此言似乎有些不妥,若是自願為之,那其中的順序又該如何解釋?”
張麟誠搖了搖頭,輕笑道:“此事與順序無關,乃是陳堯刻意為之的騙局,無形間亂了第十世的脈絡而已。其實我的存在,佔了原本屬於張麟贇的位置,無奈之下,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只求混淆視聽,進而為心者之甦醒,提供一部分助力。”
鹿衍恍然,若是如此說來,一切便都講得通了。他約束心念,暫時不去想這些事,神色稍顯嚴肅地問道:“哥,深夜到此,想來還有其他事情吧?”
張麟誠點點頭,緩緩說道:“此行共有三件事,且聽我與你慢慢說來。”
“北境之勢,已然不可逆轉。於今夜子時前,各處城關盡皆淪陷,坦然赴死無數,唯有朔方城與南山城還在苦苦支撐著,但妖族破城之日定然不遠矣。雖不知道你的打算,但家人之安危,還望你能妥善處理。至於那支舞,依照佔卜卦象而言,乃是既定之事,不得更改,但我之後會徹底捨去這一部分心念,以此來換取一個名額,送她走入終局。不過無序之後再生之有序,是否還能維持這一段緣法,為兄就不得而知了,僅能幫你到此。反觀李子那丫頭,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她自有韓先生護持,想必最後的手段與我相比較,應該差別不是很大。”
鹿衍剛要就此事說些什麼,卻張麟誠抬手製止,後者繼續說道:“也不全是為了你,甚至都可以說,根本就不是為了你。鳳凰一脈,不得隕落,乃是十方閣、北境以及羽皇鳳擎的一場交易,其中涉及的東西,你不必瞭解,所以我回歸本我,讓出名額,皆是早就談妥的買賣。至於李子,她涉及文廟傳承一事,筆墨間又佔著劍道之氣運,所以留下,也是註定的結局。”
張麟誠會心一笑,輕聲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不僅是你在付出,世道亦在回饋著你。兜兜轉轉的命理,由著誰當真不好說。”
鹿衍抬起頭,與此方天地笑言道:“多謝了!”
“別忙著道謝,記得一定要阻止那支舞,無論採取什麼手段。”張麟誠嚴肅道。
鹿衍沉思片刻,說道:“那支舞無法改變,但最後產生的因果,或者說弊端,我可以攔在自己身上,不使其遺禍此方天地。”
“也好。”張麟誠神色無奈的點了點頭,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件事。蘇先生,韓先生,齊先生,以及中州晉國的那位國師,陳皓,陳先生。以此四人為主,京都城許諾負責查缺補漏,可謂是五人聯手下了一盤棋,對此事你又瞭解多少?”
鹿衍搖搖頭,說道:“雖有所察覺,但一直未能找到任何線索,甚至就當年赴荒原娶親一事,我還曾特意梳理一番脈絡,最終仍是一無所有。久而久之,便束之高閣,再加上瑣事繁雜,故而一直未曾撿起,莫非其中還有門道?”
張麟誠解釋道:“幾位先生,對日後世道的走向報以最壞的打算,所以做出的選擇,看上去都有些極端。蘇先生以死制衡荒原,為得就是留個北境喘息的機會,否則妖族的南下只會更加順利。韓先生幾乎二十年不曾離開王府,為得就是看護本心所在,不使其行差踏足,其過程可謂艱難。齊先生更是細心教導,以順乎自然的禮法來約束小軒,使其不至於墮入修羅,臨走更是還了你一番圓滿心境,一來是真心疼愛徒弟,二來所求無非是有更大力量制衡妖族,最終倒如他所願,你平定了十二殿之亂,守住了南線戰場。至於陳先生與許先生,可謂是推波助瀾,幫著妖族早早地選好了一條死路。攻取北境之後,勢必南下中州,而在大旭的南疆十六道內,便藏著死劫,一旦踏足,將會有數十萬妖兵慘死。”
鹿衍神色漠然道:“依哥的意思,莫非是要讓我打散這場死劫?”
張麟誠搖搖頭,道:“非也。依照某人持劍的模樣,估計妖族走不到南疆了,但這份殺劫不可作廢,我需你幫著添油加醋,最終送給諸天神祇。靈官許都,十方閣葉嵐,以及鐵棒孕育之靈,已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雖攔住其腳步,最終斬殺了兩位主神,但諸神迴歸的腳步不會停下,你要徹底除去這等隱患。”
“明白了。”
張麟誠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一口氣,笑著說道:“最後一件事。無需你在奔波,記得在最後一刻到來之前,代我們這些不孝子,與母親說聲再見。”
張麟誠遙望朔方,面露不捨,甚至未等鹿衍說話,他的身影便驟然消散,歸於夜色。
鹿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向天幕,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又有人叫他。
張麟燚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坐在門檻上,雖然眼前什麼都沒有,但他卻很清楚地知道,那個愛頂嘴的臭小子就站在不遠處。
“天明之前,靜待一劍,一劍過後,便是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