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能堅持活到現在,都是因為放不下他。
如果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奶奶也肯定活不了了。
所以晚上偷偷哭了一場之後,第二天早晨,何清澤還是老老實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著眾人一起繼續趕路。
越往長白山的深處去,路就越難走。
可接下來幾天,大家的運氣依舊不怎麼好。
胡老大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壓不住了。
隨便一點事都能惹得他暴跳如雷。
大家到處搜尋人參的時候,他便留在原地休息,還美其名曰他要看顧好參把頭廟,給大家坐鎮。
等他休息好了,便又催命似的逼著大家趕路。
如此幾次之後,別說是秦仕謙跟何清澤這樣的新手,就連那些有經驗的放山人都快吃不消了,私底下對胡老大頗有怨言。
秦仕謙的傷腿也腫得越來越厲害,即便每晚睡覺的時候都高高架起來,第二天早晨也依舊無法消腫。
何清澤的腳也被磨得血肉模糊。
即便每天晚上把血泡挑破烤乾,可第二天又會磨起新的血泡。
孩子的腳上層層疊疊都是傷,再整天穿著溼漉漉晾不幹的鞋子,傷口邊緣都已經被泡得發白潰爛。
秦仕謙藉著火光,用匕首小心翼翼地給何清澤剃掉爛肉,心裡忍不住嘆氣,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胡老大此時坐在火堆的另外一邊,隔著火光盯著秦仕謙看了半晌,伸手從懷裡掏出酒壺,恨恨地灌了一大口。
“金叔,你別不信。
“要我說,就是秦老三的問題。”
胡老大繼續道:“你看這回,他一進山就接連發現兩苗棒槌,把咱們的運氣都給用光了,後面自然就很難再開張了!
老金頭只一味地抽著旱菸。
“金叔,真不是我針對秦老三,就連大仙兒都說秦家邪門,你當時也是親耳聽見的。”
老金頭猶豫半晌道:“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先回去,休整一下再進山。
“這幾天山裡的路也不好走,大家也都挺累的……”
“怎麼的?”胡老大聞言,猛地回頭看向老金頭,“底下的人有怨言了?”
怨言當然是有的,而且還越來越多,但老金頭也不好直說。
畢竟胡老大還能給他幾分薄面,對其他人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老金頭只能含糊道:“大家倒不是有怨言,只是我覺得,連著這麼多天不開張,的確有點兒打擊士氣。
“加上最近總下雨,林子裡到處溼漉漉的。
“大家身上不幹爽,心裡肯定也不是那麼舒服,倒不如休整一下再來。
“反正這次有一株四品葉和一株三品葉打底兒,誰也不能說咱們沒收穫不是?”
胡老大聽了這話卻沒有吭聲,只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他是家裡老大,從小就跟著參把頭上山。
原以為自己接替親爹衣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誰知參把頭卻隱隱有從四個兒子裡挑一個的意思。
他絕不允許弟弟們壓自己一頭。
所以即便看不慣秦仕謙,只要他能找到人參,胡老大覺得自己也能勉強忍耐。
但是這麼多天還不開張,胡老大已經快要急瘋了。
就連夜裡做夢,夢到的都是弟弟們找到千年野山參的場景。
想到這裡,胡老大猛地抬頭,灌下最後一口烈酒,把酒壺往地上一摔。
“不行,這趟若是找不到大貨,誰都甭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