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參參怎麼了?”秦愷峰搶在周氏前面拉開房門,劈頭便問。
“參參生病了嗎?”周氏也一邊系衣釦一邊緊隨其後。
西屋炕上,章氏抱著參參,一臉的焦急。
秦愷峰進屋不好意思問兒媳婦,只得衝兒子發火道:“參參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周氏更是直接上炕,伸手摸摸孩子的腦門兒,確認不發燒才先鬆了口氣。
“彤雲,孩子這不是睡得好好的麼,咋了?”
章氏此時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兒。
“參參從昨天下午睡著,到現在都沒醒,一口奶都沒吃,也沒拉沒尿的。
“娘,這到底是怎麼了,我聽都沒聽說過這樣的毛病!”
周氏一聽也蒙了,反覆向章氏確認道:“你是說,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就是你爹把睡著的參參交給你那會兒到現在?”
章氏紅著眼睛點點頭。
這下秦愷峰和周氏齊齊慌了神。
那豈不是都有七八個時辰了?
誰家孩子能不吃不喝不拉不尿這麼長時間,聽都沒聽說過!
秦愷峰此時也顧不得避嫌了,直接問章氏:“你不是懂醫術麼?你快給孩子看看啊!”
“我給參參診脈了,但是她脈象非但沒什麼問題,而且還挺蓬勃有力的。
“也許是我學藝不精,所以沒診出參參到底是什麼毛病來……”
章氏說著,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周氏坐在旁邊,盯著章氏懷裡的參參看了許久。
她剛過來的時候太著急了,此時靜下心來細看。
怎麼看都覺得孩子就是睡著了而已。
雖說不知道參參為什麼會睡這麼久,但看著的確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我看參參沒準兒就是睡著了。”周氏忍不住道,“不如就讓她睡個夠,等她醒了說不定就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若非這話是從周氏嘴裡說出來的,秦愷峰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可眼下,除了等孩子自己醒過來,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於是四口人便這樣守著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參參,連早晚都顧不得吃。
此時,所有要分的東西都被搬到院子裡了。
幸虧胡家的院子夠大,否則怕是都擺不下。
村裡人在外面已經排了長長的一隊,透過杖子縫隙看到院子裡這麼多東西,一個個激動得不行,都不覺得排隊有什麼辛苦可言了。
見東西都準備好了,嚴鴻山便過來想請秦愷峰出去,跟老金頭一起給村裡人分東西。
這也算是給秦愷峰樹立威信和好形象的一個機會。
可此時參參一直沉睡不醒,秦愷峰哪裡還有去搞這些事情的心思,直接拒絕道:“讓金大哥去就是了。”
嚴鴻山還以為是秦愷峰不願意爭這個風頭,只好叫人去請老金頭。
老金頭昨晚是回家休息的,這會兒正在家吃早飯呢!
吃了一半兒被請過來,才發現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排在胡家門外了。
大家看到老金頭,立刻發出了歡呼聲。
“我就說讓金叔做參把頭準沒錯!”
“還是金叔寬厚仁義,有什麼好處都想著咱們大家!”
“金叔,你放一萬個心,我們以後都跟著你好好幹!”
老金頭被兩個兒子左右護著,才飛快穿過人群,走進胡家大門。
“秦將軍呢?”老金頭進門便問。
嚴鴻山上前道:“金大哥,秦將軍說他就不參與了,這件事兒全權交由您負責。
“秦將軍還說了,讓我們幾個今天都聽從您的差遣。”
其實秦愷峰根本沒說這麼多話,大部分都是被嚴鴻山美化之後的了。
老金頭聞言,也自然而然地以為秦愷峰是不想搶了自己的風頭才不露面的。
老金頭心下感激,問嚴鴻山:“全都算清楚了是麼?”
“您放心,每家多少人,給多少東西,全都算清楚寫明白了,照著單子發就是了。”
“行,那就開始吧!”老金頭說著,拖了把椅子過來,往門口一坐,衝門外道,“一家一家按照排隊來,都別擠,我保證大家都能領到。”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老王頭。
王家連大帶小一共七口人,老兩口,兒子兒媳外加三個孩子,此時全都來了。
嚴鴻山翻開冊子,找到王家,便開始道:“四大三小,共五份半,現在開始領糧。”
看著各種糧食被倒進布袋子裡,老王頭的臉都快笑爛了。
沒想到分完糧食之後,居然還有鹹肉、乾菜、幹蘑菇和柴火。
帶來的揹筐根本裝不下了。
老王頭一邊裝,一邊趕緊打發孩子回家多拿幾個揹筐過來。
後頭的人此時全都伸長了脖子往裡看,想知道王家到底分到了多少東西。
此時看到王家幾個孩子撒丫子往家跑,不多時都提著揹筐跑回來,還在外面排隊的人瞬間轟動了。
有人忙著感慨:“天哪,這是發了多少東西,要用這麼多揹筐來裝?”
還有人忙著盤算:“我家比王家還多兩口人,那豈不是分到的更多?
“哎呀不行,老頭子,你趕緊回家把孩子們都叫上,再多拿幾個揹筐過來!”
更有人另闢蹊徑道:“胡家居然藏著這麼多東西,真是該死啊!”
甭管大家心裡怎麼想,分到東西之後,一個個嘴角都高高揚起,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每個大人,各種糧食豆類加在一起都分到了十幾斤,更不要說還有鹹肉和乾菜。
大家或是揹著或是提著東西往家走,嘴上說的都是。
“今年總算能過個好年了!”
“是啊,村裡今年應該不會餓死人了!”
“金叔跟胡家人可真不一樣,他不但不要咱們上交東西,還發東西給咱們!”
“要是知道這樣,早就該推金叔來做這個參把頭了!”
“你這人慣會馬後炮,若沒有秦三郎救了金叔,沒有秦將軍召集人手幫忙,你以為胡家是那麼容易就能扳倒的?”
“這倒是,秦家人可真不錯,胡家人之前還一直說人家如何不祥,克這個克那個的。”
有人靈機一動道:“看來是對胡家不祥,克胡家人吧!”
聽見這話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村裡人真真切切地得到了實惠,越發感受到了老金頭取代胡家的好處。
而剛剛發東西的時候,老金頭一直在跟村裡人聊天,話裡話外都是在說秦家在此次事情中出了多少力,幫了多少忙。
大家一邊領著東西,一邊聽著這話,潛移默化便認為,自己能得到這些好處,也是多虧了秦愷峰這些流放犯。
其實村裡人最開始對流放犯也沒有那麼歧視和牴觸。
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村裡人還覺得,流放犯都是從京城或是繁華地方來的,以前又是當官的讀書人。